对顾笑生来说,或者在修行的道路上可以追求一些别的事情,比如看到一些普通人看不到的风景,体会到一些普通人体会不到的感受,可以将受过的那些羞辱回赠给那些人,但当他识念站在星海那一刻,什么都不重要了。
满天都是星辰,无限光明,其中蕴藏着无限不可思议的能量,又有无数道细微的,若有若无的,玄奥的波动,吸引着让他忍不住想要去靠近。
然而顾笑生并没有打算靠近,不是因为不安或者是恐惧,而是这种不作为更多的来自于这些星辰形态以及气息的抵触,换句话说这些是有主之星。
于是他的识念向着更高处飘去,掠过无数星辰。与四周无比空旷的空间相比,和那些星辰里蕴藏着的磅礴力量相比,他的识念是那样的渺小,就像是大海之中的一叶浮萍,沙漠里一滴快要干涸的水珠,似乎下一刻便会被倾覆,会被蒸发成虚无,但奇异的是,无论是那些星辰还是那些磅礴的力量,对他的识念都没有造成任何伤害。
就像他本就是星海的一份子。
风无意,云无息。
他识念的右方忽然间出现了一颗红色的星辰,星辰的表面正在猛烈地燃烧,向着四周喷溅出恐怖的天火,他不知道那颗星辰离自己有多远,只能从那些天火近乎凝固成耀斑的形态判断,非常遥远,然而这颗星辰在他感知里又是如此的近,那么只能说明这颗星辰无比巨大,快要把他的识念感知的空间占满。
这是至阳之极。
而在他识念感知到的左方,穿过一团似乎是星辰碎片的云状事物后,映入眼帘的是一颗深蓝色的星辰,那颗星辰显的格外冰冷,表层似乎还覆着浅浅的霜,给人一种强烈的视觉冲击。
这是至阴之极。
顾笑生的识念在此驻足不前,甚至给人一种跃跃欲试的感觉。事实上,他真的在尝试接近它们,然后识念化生天魂以引动元气洗尘,但当他想要靠近时,便会被一道无形又强大的力量推开,像是某种警告。
至阳向着虚空里喷溅无穷的能量,仿佛只要靠得近些,便会被焚烧成最纯粹的元气,但又给人一种想要融化在其间的渴望。至阴表面覆着的霜气越来越浓重,好似只要招惹上一星半点,便会被冻结成最晶莹的雕像,但又给人一种揭开面纱的冲动。
在遥远的某处地方,有微弱的莹光自地表升起,如飞蛾扑火般奔向至阴至阳,然后转瞬间便或是燃成星辉不落痕迹,或是冰成雕塑而后寸寸碎裂。
于是顾笑生明白这是种不明智的做法。
因为他知道那些莹光是修行人的识念。
事实上,无数年前有很多人猜想过为何不能在至阴至阳上化生天魂,如此一来散发出的元气毕将引动星海暴动,对己身的修行境界大有裨益。然而无数人前赴后继的尝试后发现,世间上没有人有这个能力去承载那股非常恐怖的力量,或者说没有人有所谓的命理定数,即便是被称为大陆最强者的“独孤”也不行。
在这一点上,无论是神庙教宗或是鬼族大祭司都出奇一致地认可这种定论。
于是顾笑生的识念在这里漂浮片刻后,继续向更远的地方飘去,见到了各种各样的星辰与风景,路过了无数颗有主之星,却始终见不到与他相生感应的星辰。
越往星空的深处飘去,星辰的数量便越多,也渐渐出现了很多奇怪的,超出常人认知的星辰,那些星辰在虚空里静静悬浮着,不停地溅射着星辉,然后沿着某种奇特的轨迹组合成大小不一的形状,有的仿佛勾勒出妖娆的人形,像红袖添香阁的女帝,有的星辉凝成了庄严的七星神冠,像是教宗大人的专属圣器,也有的星辰变化间给人一种尊高的帝皇之气。
整整一夜时间,他的识念都在星海里徜徉着,慢慢感知着,生出很多难以形容的触动,那些触动自然是与星辰有关,但并不完全依赖于《一念星辰》上的方法所印证出的文字,更多的,则是这种置身于浩瀚间的舒适感。
虽然渺小微若尘埃,但胜在自由。
忽然某一刻,他的识念看到了极为明亮的光芒,那与星辰洒落的光线不同,更为炽烈更为恐怖,从遥远而不可知距离的至阳蔓延开来,越过了无数颗星辰。
他知道该是回去的时辰了。
顾笑生睁开眼睛醒来,发现自己还是盘膝坐在天狱司的静室里,识念飘了好久才走到星海的深处,回归本体却只需要一瞬间,透着穹顶散落下的光线看去,只见天色已现鱼肚白,自然无法沟通星海了。
其实在修行的最初,这种化生天魂的方式最耗费心神,顾笑生不过休息了几刻钟,便前往钦天监查看下属们的“工作”进展,然而却是被上司严厉批评了一顿,悻悻然地回到静室孕养心神。
待暮色渐退时,他才继续着自己的星海遨游。
第二次识念离体,更有经验,而且对夜空里那片星海也更熟悉,最开始那段星海的风景他再去仔细观看,而是向着更远处飘去,想要看看到底哪颗星辰会与自己产生感应。
或许可能是《一念星辰》专注讲解星辰奥义的缘故,他的识念比之昨夜更为明亮,像是一团火在燃烧着,然后溅射出点点灵光向着四周延伸,试图寻找到那颗星辰。
这一次,他的识念来到了以前从没到过的地方。
他不知道,极少有人的识念能够飘到这么远的地方,一方面是神魂的纯粹程度或者修行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