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镇江目光冰冷地看着顾笑生,发现对方依然神色平静。
按道理来说,即便是天狱司,也不可能让他这样的大人物发出如此郑重其事的陈述甚至是请求。
但他偏偏这么做了,偏偏场间还一片沉默。
因为他可能代表着是应天神都的旧老,甚至可能是明皇陛下,想要将这件事大事化小,然后反馈给那些借天狱司重开搅风搅雨的人们一个警告:点到为止。
有些人是可以抓的但要适可而止,不然对谁来说都不会是一个好结果。
听完古镇江的话后,顾笑生自然很生气,也有很多不解——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这个出身卑微的少年会被这个大明节度使所重视,是的,就算被重视也是需要资格,需要理由的。
这是因为他不知道,当他在天狱司里平静读着卷宗,熟悉新的事物的时候,东京城里已然暗流涌动,很多人开始注意到他,比如文昭太史杨素,比如燕王府里的某些人,比如玉华行宫里的某些人。
那些人以为,天狱司眼看着就要从这次的大朝会中成为尘埃,忽然间多出了一个钦天监典狱,代表着大明皇朝某些旧势力——那些追随在燕王爷身侧的势力在进行某种试探,或者说那些势力在试图进行某种宣告。
因为明皇要将东京城镇守权收回这件事,牵扯到了所有人的神经,同时也牵扯到了所有燕王爷一系势力的利益关系。
这种试探与宣告,是那些人不能够接受的,他们毫不犹豫地选择镇压,他们选择的时机自然是朝试百子,很显然,他们试探出了燕王爷的态度。
所以天书院门前发生的事情严格来说,是他们与燕王一系势力在博弈,也是顾笑生甚至是燕王爷的反扑。
今夜天书院里的教授们,自然很清楚这股暗潮,所以他们需要沉默来度过风雨飘摇。
这是燕王爷需要他们给一个态度的问题。
······
古镇江也很生气,他什么时候需要向一个连修行都不懂的普通人如此说话?如果不是临来前得到行宫里某人的指点,他甚至都不想理会这些勾心斗角的事情。但顾笑生一直沉默,他只好不动,可眉间却是渐渐凝起怒意。
便在这时,他听到了顾笑生满怀歉意的声音。
“真的很不好意思,按照天狱司总纲条例我没有权力让您带走他。”
九幽魇浑身散发的寒气像蛮域古冰川那般冷。
古镇江看着近要融入到夜色下的少年,面无表情说道:“你敢违抗我?”
顾笑生并不知道对方话里暗含的潜台词:你在试图违抗行宫里某些人的意志,这是很不明智的决定。
他沉默了片刻后认真说道:“我只是在遵守上司交代上来的事情。”
古镇江冷冷盯着他,面无表情说道:“谁的交代?”
顾笑生承受着对方带给自己的无形压迫,不卑不亢说道:“不好意思,无可奉告。”
古镇江眉头微微蹙起,对于这少年居然敢出言反驳自己,他有些欣赏,但也只不过是欣赏罢了。所以他不打算与一个小孩子计较些什么,他此来不过是要一个答案而已。
“但愿你能活着。”
九幽魇踏地而去,驭霞而去,不多时便消失在夜色深处里。
顾笑生沉浸在最后那句话的暗指里,没有注意到对方的离去。
有天狱司官员将所有犯官加上禁制,拖入夜色之中,等待他们的将是极其悲惨的下场。
夜已央,人疏影不留。
······
第二天清晨,很早的时候,顾笑生就醒了过来。他花了些时间整理下官衣,然后并没有去钦天监那里查看犯官们如何,而是拿起一串钥匙方向去了。
途径石道时,可以隐约感受到那座被下了诅咒的地方传来的强大波动,他在石门前驻留了很长时间,似乎在感知或是感叹什么,想要推开厚重石门看清楚里面里是什么样子。
然而他还是忍住了那股很强烈的冲动。
四周没有一个人,寂静无声。
他走到门前,借着莹石散发出的昏暗光线,取出钥匙插入青铜锁里。
钥匙轻转,顺滑无声,顾笑生清晰感觉到,铜锁里有些机关被触动激发,然后石门上刻着的繁复纹路猛地大亮,萦绕在铜锁周围的法阵气息,也随之缓缓尽数敛入铜锁最深处,整个过程很神奇。
他推门而入,迎面撞来的便是一排排书架,书阴影之中,不见其尾,给人一种极为强烈的视觉冲击感。灰尘不是很多,看书架上隐约刻着的细微纹路不难知道,应该是被强大的修行人铭刻下了清尘阵。
的上方有能工巧匠建造出的引光孔洞,天光倾洒下来将所有事物照亮。
顾侧室的抽屉里找到名册,然后走进幽长的书架里,没有多长时间便找到了自己想找到的书籍卷宗。
屠放告诉天狱司经过昨夜一役,自己必定会处在风口浪尖之上,会有无数人调查自己的身份来历,自然会有麻烦。
所以这是本与修行有关的书籍。
名字叫《一念星辰》。
这本书名字很霸气,一看便知道应该是很厉害的那种修行法门,事实上,它也确实如此强大。
因为它是天狱司第一代首座袁天罡所创出的修行法门。
其实为了对抗那些力量诡异,战斗天赋无比强大的鬼族,人类禁止把基础的修行法门当做秘密,比如洗尘境的入门方法便可以在大城小镇上随意买到。
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