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没有长辈,王菁唯一能说得上话的就是文氏了。
前院嫁妆一抬一抬地出门,后边文氏就把宝贝儿子交给了乳母,她现在要去教导王菁大婚的一些事情了。
“妹妹明天就要嫁人了。”端方守礼的文氏一进门,就挥手让丫鬟婆子们全退了下去,自个儿似笑非笑地坐在了王菁面前,“姐姐要先告诉你一些事情,免得你到时候手忙脚乱。”
文氏说着,让跟着的心腹婆子将抱着的箱子呈了上来。
王菁见先让众人退了下去,本以为自己已经猜着了两分,但那婆子抱了那么大一个箱子,她又有些拿不准了。
“姐姐不用给再给我嫁妆了,已经够多了。”那婆子怀抱里的东西似乎还有些重。
抱东西的婆子将箱子放在桌上,轻手轻脚地退了下去,还体贴的将门帮她们关上了。
文氏熟练地打开那箱子,捡了一个一尺来长瓷制的南瓜出来,当着王菁的面慢慢地将上面的盖子揭开,抬头看了眼王菁。
那南瓜盖下赫然是两个胶合着的男女。
王菁一见那瓷器,脸立即如蒸过的虾子一般,红得能滴出血来。
“姐姐……怎么会有这样的东西?”她竭力使自己镇定下来,悄声问道。
“有些是我嫁人的时候我的乳母放进来的,另一半是我专门托了人买给你的。”文氏淡淡地说道,又拿了拳头大小栩栩如生的水蜜桃出来。不知她怎么动了一下,盖子揭开里面也是对打架的小妖精。
最初的羞涩过去,王菁忍不住看了眼文氏,“你怎地……买了这么多?”
“从金陵那边带过来的,人家只卖成套的。”文氏好笑地摸了摸她的头,“你要用得好,下次我再送你。”
看她一脸打趣自己的模样,王菁忍不住道:“姐姐自己也该留一些。”
文氏似知道她在想什么一般,失笑道:“多看看,到时候才不至于难捱。凭什么只让男人享乐让咱们女人受苦。我看刘家大爷每每看你的眼神跟那饿狼差不多,你要再不懂些,到时候可不是难捱?”
一昔话说得王菁连脚趾都蜷了起来,脸*辣地烧着。她一直以为人不知鬼不觉的秘密,原来文氏早看到了。
“你成亲之前吊着他是对的,但成亲之后再一直这样未免不好,要张驰有度才行。一是你们年纪都不小了,二来这房事就如吃饭穿衣一般是婚后的必需品,你老让他饿着,可不就生出外心了?吏部的公文也该下来了,万一是在京城来往应酬又多……”她说的是刘永安的差事。
这不仅是文氏对王菁和刘永安的担心,也是她对自己丈夫的担心,狠下心来也顾不得害羞,索性买了两套密制的瓷戏,一套自己留着一套送了王菁。
“惟情性之至好,欢莫伟乎夫妇。受精灵之造化,固神明之所使;事深微以玄妙,实人伦之端始。考邃初之原本,览阴阳之纲纪;乾坤和其刚柔,艮兑感其脢腓。……婚姻协而莫违,播欣欣之繁祉。良辰既至,婚礼以举。……既臻门屏,结轨下车。阿傅御竖,雁行蹉跎。丽女盛饰,晔如春华。”
这是蔡邕的《协和婚赋》,文氏的声音柔和而缓慢,让王菁无端升起一种错觉,似乎文氏只在跟她讨论今天该吃什么菜穿什么衣裳一般。王菁在她的影响下,也慢慢的平静了下来。
文氏见她不那么紧张了,又从箱子里拿出一册印制精美的秘戏图册来,“这个你也要好好揣摩一番,这些东西理解了比诗词歌赋好用。”
有了之前的瓷戏,再看这秘戏图册,王菁倒是淡然了许多。
“我还交待她们给你缝了两套明晚穿的衣衫,等晚上沐浴之后你就穿那个。”文氏道。说着拿了两套丝绸衣裤,一套大红,一套玫色,特意将那裤裆处指给王菁看,“开裆的,千万要等到人走光了才能换上。”
这……
这和不穿有啥区别?
见王菁看得一愣一愣的,文氏掩嘴笑了起来,“刘家大爷看到你,就像饿狼看到小棉羊一般,他又习过武,万一扯衣裳的时候把你扯痛了就不好了。”
王菁心道:文姐姐今天似有语不惊死人不罢休之势了。
一席话说得她不仅脸红透了,还臊了一身汗,甚不自在的起身给文氏沏了一杯茶。
“你可别不好意思,也不独你一个人是这样的,就连我那时候我娘也准备了的,只不过我成亲的时候她已经不在了。”文氏说起往事,哀而不伤。
她父亲得了重病,卧床两年受尽折磨去世的,她的母亲却是难以割舍丈夫,直接服了砒霜,徒留她一个人面对着争夺家产的族人。
实在是被逼无奈,不然她也不会抱着牌位和王卫平成亲。没想到事隔几年这个原来死去的人,会又一次生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每每回首,都让她有一种浮生似梦的错觉。
好在她的梦里有王菁和刘永安,假如他们不跟着去滁州,天晓得现在他们夫妇遇上的是什么境况。
生产时王菁不休不眠的照顾,她也是看在眼里的,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他们不是亲人,其实已经胜是亲人了。所以这次王菁成亲,文氏不仅送了大批的嫁妆,还把这份原本该由母亲做的尴尬活计,不辞劳苦地揽到了自己身上。
哪想这嫁妆才送过去,就出事了。
张丹碧一听王管事称她为“大婶”,恨不得扑过去给他两巴掌才好。
“刘知府是我姑丈,你敢这么对我们说话?信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