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鼎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有些无聊和没劲的从荷叶样的碧玉盘子里头抓了一只新会柑,一上一下地抛着,伸着脖子看了一眼外头滑滑梯上正玩的愉快的弟妹,如同发愁的大人一样叹了一口气。
这地儿不是皇宫,而是皇宫外的游乐园。费时几个月,十几万花下,入了冬天的时候,这东西终于建好了。而一旦建好,这儿的每个休息日就成了皇子公主们的天地,很快的一些年龄不大的勋贵儿女也被邀请了来玩儿。没有几天,这游乐园在南京城就出名了。
李小妹看着一脸惆怅的陈鼎一声嗤笑,“从哪学来的这幅懒痞样儿?坐没坐样,站没站样,要是让你父皇看到了”最后哼哼冷笑一声。
陈鼎不以为然,“娘,横竖又没有外人,装那副一本正儿八经的模样做啥?”
“没这么坐过的人才是一大损失。那种舒服劲,谁做谁知道。”
李小妹当然不是没见过人这幅模样,可那已经是很遥远的记忆了,正儿八经,端庄的惯了,再看到这幅懒痞样,那怎么着都不是一个滋味。“赶紧坐好。让人看到了像什么样!”
陈鼎有些不情愿的直起腰杆,一旁的李皓终于开口了:“姑母放心,大皇子是个心里有数儿的人。性子好,既不会平白得罪人,又不会叫人欺负了去。在学校里,不仅功课拔尖,体育也是拔尖儿的。可笼络了好一帮人呢。”
游乐园里,这一天又是一个欢歌笑语的日子。但是距离游乐园不远处的一家宾馆中的佐藤凉一,此刻却是愁眉苦脸。
他到上海不多久就从外贸银行口中得知了荷兰人的变故,听到荷兰人要跟英国翻脸,而去同高卢公鸡亲热,佐藤凉一人都要崩溃了。这个时代的日本可是一个很开放的日本,很多人都清楚的了解如今的国际局势,也知道这些金发碧眼的红毛鬼的来龙去脉,知道欧洲那边的局势是什么一个样子。
现在的荷兰人比起大不列颠王国那就是一坨翔,两边翻脸了,荷兰人就只有被英国人摁在地上摩擦摩擦的可能。但这不是佐藤凉一需要担心的,佐藤凉一担心的只是日本的棉花。
然后没有几天,外贸银行再次伸手帮了三菱一把,他们介绍了一个大棉花商给佐藤凉一。如果佐藤能够代表三菱同这个棉花商打下贸易合同,那么原材料的问题上的难题,三菱就完全可以不去担心了。
这段日子里,陈鸣的心情有多么美好,佐藤的心情就有多么恶劣。
因为外贸银行给他们介绍十分的恶劣。
他似乎掐准了三菱的命门,提出了一个十分十分过分的要求来,恨得佐藤压根直痒痒。
对方提出了入股三菱的请求,这太可恶了。这是标准的趁火打劫,是标准的落井下石。
如果这是在日本,佐藤都要拿刀直接劈了对手。
可是这是在中国!
就算内心里再恨,佐藤凉一都要陪着笑脸一次次的约见对方,邀请对方。
这段日子三菱在日本国内的局势很不妙,不仅实体市场上在大把大把的赔钱,荷兰人跟英国闹翻的消息传到日本后,三菱纺织在股票市场上的股价更是在直线下降。
几乎所有人都抛弃了三菱。因为日本纺织业的命脉原材料棉花来源,完全控制在了中国人的手里,三菱还拿什么来跟对方斗?除非幕府愿意开国,但这可能吗?
闭关锁国是日本的国策。怎么可能因为一个小小的三菱而改变?
三菱的悲剧或许会成为一个改变这一政策的导火索,但那需要很长时间的酝酿。而现在的三菱已经行将就木,奄奄一息
佐藤的身上承受着巨大的压力,这一压力让他在许多个夜里都闭不上眼睛。
多少次他从噩梦中惊醒,他梦到三菱破产了,梦到三野会长破腹自尽了,而他佐藤凉一作为一个罪人,也最终从某个高高的楼顶上一跃而下。
每每佐藤都被这样的噩梦吓出了一身冷汗。只是他比较奇怪的是,为什么他自杀的地方哪儿的像中国外贸银行的楼顶?
这不应该啊。
难道是因为自己心灵深处还隐藏着对于中国外贸银行的痛恨?是因为他们为三菱引荐了一位很难搞定的棉花商?
自己内心里要真是这么想的,那就真的错了。佐藤凉一为自己内心的恶魔感觉到汗颜。
佐藤已经了解过自己的对手,那真的可以说是一个大棉花商人,因为他手中不仅握着中原、皖北和齐鲁三省军民公司的棉花产销合同,还与英国人签署了大批的棉花合约,这位单纯就实力上来说,是整个中国棉花市场上的顶级人物,全中国都屈指可数。
外贸银行能够为三菱这么快的就引荐了这样一位大商人,诚意那是满满的。
“佐藤先生里面请。我们董事长已经在这里恭候多时了。”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佐藤凉一猛地一惊。稳定下恍惚的神情,他这才意识到又一轮新的约谈开始了。
三野会长给了他很大的权利,因为在日本的三菱真的要支撑不下去了。
中国新闻界对于日本国内的情况还是有很大关注的,三菱纺织不仅在日本很有名气,在中国也有一定的存在感。
它是一家在大批中国借款的基础上建立起的纺织王国,是日本规模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