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许久,荆淼也不见谢道来寻,就唤回叶片夹在指间,先前的灵气已经消散了,好似没能寻觅到谢道的踪影便已经凋落了。
这方圆百里之内,谢道竟然皆都不在。
荆淼捏着叶片,实在想不出来谢道到底往哪儿去了,他倒也没有办法,只好徒步下山,入了镇子再做打算。他心中自然是有些担心谢道的,纵然以谢道的武力与脾性来讲,只有旁人吃亏的份,然而情人的心思自然是完全偏向的。
倒与修为高深与否,无半点干系。
在镇子里头住了两三日,却始终不见谢道的身影,荆淼寻不着他,只好呆在镇子里再等几日。直至有一日凤镯忽得长鸣,光影浮动,好似真若彩凤张翎飞翔而出一般。
这对镯子龙凤相合,荆淼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料想大概是谢道也在寻自己,便也循着凤镯的指引追去。
他退了客栈的房间,徒步走出镇外,见着不知还有多少行程,便御风而行,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多久,丝毫不觉疲惫。日月更替过不知几轮,忽然听得水流声潺潺,天光乍破,又是一个清晨,奇峰峭壁穿云出,丹山赤水山涧秀,漫天霞色映照水色,散出虹彩来。
倒是个休憩的好去处,荆淼不觉心旷神怡,便驻足停下,四下打量了许久,愈发觉着是个天灵地秀的所在,凤镯这会儿也失了光彩,全无反应了。
“师……”荆淼极少喊谢道的名字,不由面上微微一红,最近一次喊还是在花灯会上,他心急无比,脱口而出,这时清清楚楚,不由有些赧然,声音自也小了一些,“阿道!”
一山自有奇葩瑶草不提,正当时节,清香扑鼻,花草长得各有高低,浅浅没过荆淼的布履,将他摇曳的衣摆拖着,染遍花香晨露。
山涧湍流,边生绿苔碧藓,有些打滑粘脚,荆淼便避开那一川白虹雪浪,仰头打量四方天地,却觉虽是钟灵毓秀之处,却未免少了些生气。这山川之间,本应当野兽极多,不然飞鸟也应落于枝头叽喳,哪有寂静无声的道理。
荆淼本是来找谢道的,此地虽美,但却不似是谢道所在。他长袍摇曳,足下生风,轻身一纵,便欲离开之际,忽得一阵推力,竟将他推到溪池之中,他修为虽不高深,但基础深厚,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打发的,然而这阵推力好似清风一般,虽有柔意,却又似罡风般不容拒绝。
荆淼虽下意识抽出腰间长鞭缠住一株千年老树,却仍是被推得一个踉跄,双足便踩入了水中,他抵足发力,鞭上一抽,便将自己重新卷上岸去,但水流冲刷极快极猛,鞋子已经湿透了。
“什么人。”
这显然不是巧合,荆淼手中握着长鞭,布履里似还有水流动,不由皱起眉头来。
可别说是被山林之中的山魈木魅给盯上了。
这些妖怪虽不爱伤人,但最喜欢作弄人跟开玩笑,山川野地是他们的地盘,荆淼倒不是怕它们,只是想起自己要寻人,应付这些精怪实在麻烦。加上他刚刚被恶作剧了,自然心情不佳,脸上便隐隐显出一点愠色来。
荆淼走到山涧旁,头刚一低下,突然被打了颗熟透的果子,不轻不重。果子已经熟透了,红红的果皮,饱涨的果肉,好似要破开般,叮咚一声掉下水中,恰好卡在石头当中,白浪冲洗,果皮顿时破开,一股甘甜之味便溢了出来。
“甘梧!”荆淼总算知道是谁了,便将脸色一摆,低声道。
他还没能发火,忽然被泼了一脸水,就立刻举袖去挡,袖上也不知道被泼了多少,只是越来越多,竟没个分寸,没完没了了起来。荆淼干脆将袖子一撤,双眸冰冷,往昔的温和神色都化作了隐隐的薄怒,这才看清对面不止是甘梧,还有几只呆头呆脑的山魈与木灵,不由又好气又好笑。
这会儿见着荆淼生气,甘梧便不敢再泼,倒是山魈木灵不明白,又泼了好几下,直到甘梧在它们头上拍了好几次,方才停手。
“好小子!”荆淼几乎被气乐了,他挡的快,只是外袍被打湿了,但是鞋子却完全湿透了,神色就又难看了几分。
甘梧越过山涧,讨好的趴在荆淼的身旁冲他吱吱傻笑,它坐在一只山魈头上,挨个敲过头来给荆淼道歉。
“你主人呢。”荆淼心情不好,脾气也坏了几分。
既然甘梧出现,荆淼自然知道绝不是什么山魈捣乱,而是谢道的确在此,还偷偷藏起来作弄自己。他料想自己与谢道都是性情沉稳的人,怎至于今日这般嬉闹,竟生出这么古灵精怪的心思来开自己玩笑,他百思不得其解,连满腹的愤懑之气都化作了好奇。
甘梧又吱吱叫了几声,大概是说谢道等会就来。
荆淼也不以为意,只是要甘梧他们去抱来枯枝落叶聚在一起,做个小小的柴火堆,他将鞋袜脱了,撩起长裤折到膝上,将鞋中的水倒出,使了个火咒生起火堆,便将布履放着烘干。
他赤着脚到山涧边看了又看,轻轻一叹,寻了一块还算干净的石头坐下,把外袍撩起扎好,这才将双足放下溪流之中。
山涧水势颇急,晨光明媚的很,照入水中,便见斑斓的彩光,只是水气朦胧,湿气极重,不过一会儿,荆淼便觉得裤脚好似有些湿润发沉。不过反正已是被打湿了,他索性也不管,见天地浩荡,四下无人,便将冠簪拔落,由得一头青丝拂落肩头,垂至腰间,微微摇摇头,好似头都轻了许多。
谢道摘了一衣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