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古人说法,午时,乃是一天阳气最重的时候,最适合处决犯人,犯人的怨气抵不过阳气,怨念变为华为乌有,不会祸害人间。郝仁骑着踏雪追风马,前往庐州城的西门外,监斩盗贼阿牛,半路上,便见在建康筑城的刘伯温打马跑来。
“刘先生何故如此焦急啊?”郝仁体恤色问道。
“回陛下的话!”刘伯温勒住坐骑,气喘吁吁道:“建康城已经铸成完毕,臣特意来向陛下缴令!”
刘伯温用三年的是时间铸城完毕,回京缴令不急于一时,本应该在皇宫向郝仁汇报,却大老远的追赶郝仁前来,实在是想参与这一件让他感觉心中畅快的事情。
显然他火急火燎的赶来,并非有急事向郝仁禀报,毕竟,他是向朱重八伸出狠毒之手的策划人和实际执行着,朱重八不死,他便也天天做噩梦,必然要亲眼见了才感觉畅快。
“刘先生来的正好,与我同去看台上监斩!”郝仁道。
二人便心照不宣,彼此都像是卸下沉重的负担,会心一笑,并绺而行。
庐州西门外,并非喧嚣的闹市,闻讯而来的百姓却也是人头攒动。
庐州城作为庆丰军的老巢,已经有七八年之久,罗本充当庐州太守多年,治理有方,作为天子脚下,民风整肃,百姓安居,多年来刑事犯罪都很少发生,更何况大宋天子亲自监斩罪犯。
故而闻讯赶来的百姓,已经将刑场密密匝匝的挤满。
盗贼阿牛很孤单,因为今日之处决他一人,连一个陪绑的也没有,他孤零零的跪在刑场上,五花大绑,身上湿漉漉的,还有鸡蛋壳和菜叶的痕迹,乃是在囚车中运来时,愤怒的百姓所为,他嘴巴也被塞上了棉花,不能发出一声的声响,心中有一万种委屈,也不能发出一句。
阿牛后背上插着的草标异常醒目,一个诺大的“绞”字被划上大大的红色叉,下面写着:“盗窃杀人犯阿牛!”
“陛下来了!”人群中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密密匝匝的人群,早已经闪出来一道光明坦途,百姓们齐刷刷的向郝仁拱手,万岁之声,喊的参差不齐。
郝仁面上挂着十足的胜利者的微笑,只顾着向两侧的百姓挥手,只是这一下,便有不少的人哭泣不止。
有一老者最为明显,抽泣道:“小老儿七十有三了,及时见得这样的明君啊!万岁!”
郝仁心道:能活一万岁,那是王八!但是他也不能反驳,保持着标准的微笑模样,已经穿过人群,他扫视一眼地上的盗贼阿牛,便径直去他的位置上了。
盗贼阿牛还不肯就范,挣扎着努力想冲到郝仁面前,却早已经被宿卫们按的死死的,他只能抬头仰视下马打量他的刘伯温,希求一切还有变数。
刘伯温跳下马来,仔细端详半晌,还用扇柄撩起罪犯的头发,不确定的问:“你是盗贼阿牛?”
盗贼阿牛有一肚子的怨恨,想破口大骂,可是,嘴里被塞住了,只能发出呜呜含糊不清的声音。
刘伯温见宿卫按的盗贼死死的,盗贼嘴巴又塞的严严的,也不怕阿牛咬他,却附身在阿牛的耳朵耳语两句,才气定神闲的摇着自己的羽扇,再次打量眼前这人。
盗贼阿牛暴跳如雷,三四个宿卫都险些拉扯不住,刘伯温本能的退后半步,心满意足,才摇着羽扇,径直去监斩台的郝仁旁边就坐,走过郝仁面前,还冲着郝仁肯定的点点头,言外之意:错不了,就是他,日后,我便也可以安枕而眠了。
至于刘伯温如何验明罪犯正身,想必是罪犯的表情上看出来的。想必谁听闻自家祖坟被挖掘,都应该是这个模样吧!
负责执行的庐州太守宋克,抬头看了看天,才谨慎的向郝仁请示道:“陛下,时间差不多了!”
“开始吧!”郝仁点点头道。
宋克啪的一声惊堂木,全场一片肃穆,宋克扯着一纸张文书,大声宣讲:
“盗贼阿牛,昨日在尼姑庵盗窃,失手打伤寺院中尼姑静安,当场被缉拿,有海慧寺主持为证人,罪犯阿牛,穷凶极恶,又在公堂之上,打死旁听的朱文正,有宿卫总管陈达等多名证人亲眼所见,按照大宋律例,罪犯阿牛十恶不赦,判处绞刑!”
下面百姓欢声雷动,有支持者高呼:“判的好,该死!”,有反对着高呼:“叛的轻,应该五马分尸……”
“啪!”宋克一拍惊堂木,全场肃穆,又朗声道:“国家有律法,最高罪名便是死刑,什么五马分尸?我朝只有绞刑!”说罢,宋克在签筒中拔出一根,丢在地上:“行刑!”
一命十夫长捡起地上的签令,便将罪犯阿牛身后的草标拔掉,二人架着阿牛,送上绞首台,将绳子套上阿牛的脖颈,底下的机关已抽,阿牛的整个身体便已经悬空了。
阿牛骨子里坚强,挣扎半晌,可惜他并非植物,不能靠着阳光就可以进行光合作用,呼吸道被阻断,他便无法呼吸赖以生存的空气。
尤其是脚下机关被抽空的时候,恐怕绳套早已经将阿牛的脖子扭断,挣扎也是徒劳,没有片刻功夫,阿牛的头便扭向一边,猩红的舌头冲口中吐了出来,眼睛没有闭上,突兀的可怕。
最是那一头披散的头发,配上可怖的表情,吊死鬼也不过如此模样!
下面看热闹的百姓,发出雷鸣一般的欢呼之声,更有激进之人唾弃。
“该死!居然去出家人的清净所盗窃,还捎带着调戏尼姑!”
“罪有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