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平王府的常家人都进宫了,常三小姐提议说你医术高明,又是女人,方便伺候太子妃生产,常三公子常森也推荐你进宫,皇后娘娘准了,派我连夜出宫来接你。”
原来是常槿的提议!这个常三小姐为什么要把我卷进去?
姚妙仪问道:“太子妃肚子里那个几个月了?”
马三保说道:“听说才八个月。太子妃头胎是皇长孙朱雄英,后来怀过两次,都均小产了,这是太子妃的第四胎。”
以前就小产过?这样比较麻烦啊。姚妙仪又问:“太子妃为何小产?”
马三保消息灵通,说道:“头一个是三个月就流掉了,不晓得原因,可能是哪个孩子福气不够,无法投胎到皇家;这第二个嘛……”
马三保有些踌躇,想了想,还是决定告诉姚妙仪,“我说给你听,你别说出去啊,心里知道就行了。宫里头传闻,说太子偏爱侧妃吕氏,吕氏生了三个儿子,一个女儿,仗着太子的宠爱,暗中和太子妃较劲——”
“三保,慎言。”正在给姚妙仪梳妆的胡善围甩了一记眼刀。
马三保低声说道:“反正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太子妃受了些窝囊气,掉了一个成型的男胎。传闻东宫里头吕侧妃脱簪待罪,请求原谅。此事后来不了了之,宫里人也不敢讨论,我就偷偷和你们说,你们千万别说出去,切记切记。”
姚妙仪暗道,当时常遇春还在,吕侧妃就敢如此嚣张?应该是传闻吧,朱元璋和马皇后如此重视皇嗣,绝对不会坐视吕侧妃胡来的,再说太子朱标不是一直号称贤德么?哪怕再偏爱吕氏,也不会明目张胆的做出宠妾灭妻这种事情……
胡善围心灵手巧,言谈间,很快给姚妙仪梳了双螺髻,插着一对自己的金镶宝凤钗,穿着里发烧的羊皮五色罗面的对襟小袄、十八幅的红妆花绒马面裙。
人靠衣装,此时姚妙仪看上去有些大家闺秀的气质了。
胡善围给她扣上对襟小袄的白玉领扣,叮嘱道:“记得少听、少看、少说、少管闲事。唉,我原本还说让你躲躲呢,如今看来,是躲不过了。”
姚妙仪自打成年以来,是第一次从头到脚穿上这种“华服”,她气质高华,倒也不显缩手缩脚,马三保多看了姚妙仪几眼,想起朱棣对她真实身份的猜测,心中又笃定了几分:这个姚大夫,八成就是当年失踪的徐凤。
下船后转马车进宫,车里居然坐着朱棣。朱棣居然还亲手倒了一杯热茶给她,问道:“你要五弟帮忙查宋秀儿舅舅贪腐受贿的证据,已经送到方御史手中了?”
朱橚的嘴果然漏风,什么都和亲哥哥说。姚妙仪觉得手里的杯子好烫,老实承认了:“正是,我一介草民,能力有限,无法撼动贪官。五皇子宅心仁厚,听我讲述宋秀儿的悲惨遭遇,就决心帮忙了。”
朱棣问道:“你为什么不找我?”
姚妙仪:“啊?”
朱棣木着脸,又重复了一次,“为什么不先找我?”
姚妙仪:“这个……你是宗人府右宗正,平时很忙。朱橚就比较闲,再说他几乎天天都在百和堂坐诊,我就找了他。”
朱棣看着“盛装打扮”的姚妙仪,相貌气质不输任何豪门闺秀,就像吃了辣酱似的,心跳莫名其妙的快了,手心微微出汗。
不过此时心中的疑云越来越大,问道:“你可知宋秀儿的父亲是谁?”
果然来了!
姚妙仪早有所料,此事一旦被多疑的朱棣知晓,势必会查的很深远。
姚妙仪面不改色,淡淡道:“知道啊,宋秀儿经常和我说的,她父亲生前是个校尉,为了保护徐夫人战死了,死后追封了世袭千户。徐将军还给了很多财帛补偿宋家。”
“但是这些和宋秀儿一点关系都没有,她被拐卖欺辱。继母生的儿子继承了千户的官职,金银良田,包括她的嫁妆,都被继母独吞。现在的宋家,连门口的石狮子都是脏的,宋秀儿而不想回去。”
朱棣突然叫了一声,“徐凤。”
姚妙仪捧着热茶的手纹丝不动,没有任何反应,滴水不漏。末了,还满脸疑惑的问道:“徐凤是谁?”
朱棣紧紧盯着姚妙仪细看,依然无法扑捉到任何微妙的表情,心中隐隐有些失望:难道她误打误撞帮助宋秀儿赎身、复仇真的只是巧合?而不是宋校尉曾经拼死护送徐夫人母女,徐凤感恩出手相救的原因?
此次马皇后召姚妙仪进宫,这意味着即将会把姚妙仪的存在告诉魏国公徐达。现在已经没有时间拐弯抹角试探了。
“徐凤是魏国公徐达的嫡长女,十年前,宋校尉护送徐夫人母女回金陵,途中遭遇刺客,徐夫人自尽以全名节,徐凤失踪……”朱棣缓缓将往事讲出来,一边观察着姚妙仪的脸色。
姚妙仪就像在听别人的故事,好奇的问道:“现在都没有找到啊?那就麻烦了,徐凤即使活着,也都是十七八岁的大姑娘啦,长相都变了,怎么相认?”
朱棣说道:“你也是大约十年前被道衍禅师收养的,以前的事情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妙仪,我怀疑你就是失踪的徐凤。徐夫人有一个亲姐姐,她已经去世了,不过她有一个儿子,叫做朱守谦,也是你的亲表哥。你们——长的有些相似。”
没想到千防万防,却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