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妙仪说道:“沈荣已经被押解回京了,当年他的父亲沈万山重修湖心岛,你奉张士诚之命去给他捧场题词,而现在沈荣火烧湖心岛,那岛上究竟有什么秘密?”
扬基一副茫然的样子,“西湖小岛?那只是当年一桩再寻常不过的应酬而已,我记不得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徐妙仪觉得不对劲,从她以往查案的经验来看,赵千户也好,周奎也罢,对方都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人,而扬基好像太配合了,她本想像以前审问赵千户、周奎那样来个严刑逼供,而后毁尸灭迹,可是扬基是国子监祭酒,她很难得手,而且她证据不足,不能擅杀无辜。
徐妙仪问道:“那个小岛如果什么都没有,那为何亲兵都尉府要在废墟上挖地三尺,他们在找什么?”
扬基说道:“还能找什么?当然是张士诚的财宝了,这些年许多人来试探我,以为我知道宝藏的下落,为此连累我家里祖坟都被刨过了。你是什么人?你手上为何有永平郡主的私章?你从那里得知她死了?她葬在何处?”
扬基开始反问,两人互相都不信任。徐妙仪暗道,和这种老狐狸打太极斗心眼,恐怕她占不了上风,弄不好自己被绕进去,她警惕的说道:“你已经是大明的官员了,还关心永平郡主作甚?”
正思忖着,扬基突然拿过她的手中的折扇,提笔在素白的扇面上写了一行字,朝她眨了眨眼,做了个嘘声的动作,然后递还给她。
徐妙仪瞥了一眼,扇面上写着一个地址,还约定今晚三更在此处见面。她狐疑的看着扬基,那扬基点点头,嘴里却冷笑道:“这位公子,你既然不信我,那就请回吧。”
扬基下了逐客令,徐妙仪也不再勉强,她撑伞离开了国子监,骤雨初歇,一个乞丐从栖身桥洞里走出来,准备开工了。
徐妙仪眼珠儿一转,朝着他勾了勾手指头,“想不想换一身新衣服,吃饱喝足在客栈免费住一晚?”
国子监里,书童和扬基说话,态度却不再恭敬,颇为倨傲的问道:“刚才那位公子是毛千户指定要试探的人,你确定毫无破绽?今晚会上钩?”
扬基低头看书,头也不抬的说道:“这些年我一直当你们亲兵都尉府的鱼饵,这种事情早就做熟了,地址和时间都给了,鱼饵放出,至于上不上钩,上钩后你们捉不住捉的住,那就是你们的事情,与我无关。”
书童叹道:“祭酒大人真是识时务者为俊杰,要是天下人都是您这样的俊杰,那我们亲兵都尉府就没有那么多麻烦事,到处抓反贼了。”
扬基木然的翻了一页书,并没有搭腔。
次日凌晨,天蒙蒙亮,守候在陷阱的毛骧始终都没有等到徐妙仪。他百感交集,不知是如释重负,还是觉得失望,推门走出客栈房间,已经有早起的客人在大堂吃早餐了,有一个客人要了十个肉包子带走,到了桥下,徐妙仪在此处等着。
“如何?”徐妙仪问道。
客人将肉包子分给几个刚睡醒的乞儿,那就是昨天被徐妙仪收买的乞丐,说道:“公子神机妙算,今早果然有您描述的那个人走出了房间。”
果然是毛骧的陷阱!明地里登门拜访,暗地里设了圈套诱导!毛骧对她的疑心很大啊!
徐妙仪心情沉重,幸亏她没有心急,关键时刻稳住了,否则陷入陷阱,她百口莫辩,连父亲都无法庇护她了。扬基这条路暂时走不通,因为他已经成为了毛骧眼线,如果贸然动他,无疑是引火烧身。
此路不通,需要另谋他途,徐妙仪回忆着谢再兴的卷宗,百思不得其解,一时间竟然无计可施了。
铛铛挡!
从远处传来阵阵钟声,正是万寿寺做早课的钟声,徐妙仪眼睛一亮:明路上我斗不过毛骧的眼线,处处被他压制。但是暗路上我还有道衍禅师和姚继同,或许我需要明教的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