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锦平双手仍交叉放在胸前,肉搏一般朝越来越拥挤的人群碰着硬挤了进去,时不时回头望向仍在原地打转的高瞿,笑着,却没说什么,他继续朝前用肉身劈开一条条迅速散开又迅速聚拢的人墙。
这功夫和妻子的“河东狮吼”有得一拼。
高瞿确实不怎么喜欢往人群里钻,尤其要他蹭着每个人的身体、衣服掠过人们手上拎着的青菜、猪肉、鸡鸭甚至突然在面前高举的鱼,所有这些都让这个从小一直生活在都市的男人显得有些措手不及,但他还是好奇,梁父第一次见他居然就拉着一起去买鱼。
他还是挤了进去,摆出与梁父一样的姿势。
梁锦平终于到了鱼摊,高瞿也从人群中奋力钻出,头没刹住车差点往梁父身上撞去,梁锦平很快用手扣住他的肩膀,高瞿高个子的身子也一时不敢起得太猛,慢慢抬起头,冲梁父尴尬地笑着说:“不好意思,太多人了,没站稳!”
梁锦平挑了挑眉毛,问道:“你是城里人?”
高瞿点了点头,又尴尬地笑着,只听见梁父转过头朝卖鱼的人说道:“就要刚才我看的那种鱼,来条顶大顶大的!”
叼着烟的老板也不含糊,从水里网起鱼,立刻称重,刮鳞,一个大板拍鱼的脑袋,鲜血和脑浆都喷出,高瞿脸色惨白,吓得后退了几步,老板眯着眼睛看了他一眼,嘴角微微翘起,又看了看梁父,顺势拿起刀直接往鱼身上镗去,顷刻间就是一道白花花的口子。
鱼猛地挣扎,鲜血横流,各种鱼肠被拉出的时候,高瞿立刻把头转向另一边,他隐隐觉得鱼腥臭往鼻口里钻着,胸口呛来一顿恶心。
过了一会,后背被拍人了一下,高瞿回过头,梁父正看着自己,一袋白里渗红的鱼肉正举在他面前,高瞿立刻弯下腰,“哇”地一声,朝地面干呕着。
梁父只好把鱼放下,再次拍着高瞿的后背,说:“年轻人,你还好吧?”
高瞿摇着头,缓缓直起身子,掏出纸巾擦着嘴,说:“没事,就是有点……”
梁锦平拉下脸,说:“不习惯?”
高瞿点了点头,梁锦平只挑了挑眉毛,没说什么,摇晃着手里的鱼再次往人群里钻去了。
再一次突出重围的高瞿蹲在路口大喘着气,顾不得路人惊讶看着自己的目光,他跑到商店门口用刚才买枣子找的钱换了一瓶可乐,刚拧开便看到梁锦平侧着身子站在路口看自己,眼里很是不解的样子,高瞿才意识到自己居然没有给他也买上一瓶,便又回头要了一瓶,这才屁颠屁颠地赶到梁锦平面前,把可乐递给他。
梁锦平皱着眉头,撇着嘴说:“我不喝这玩意儿,要喝就回家喝更好的!”他得意地打了个响指。
高瞿只好悻悻地把可乐收回,跟着梁锦平往家里走去,心里却突然有些不安。
问题终于来了。
“你是什么时候认识嘉薏的?”梁锦平在前面边走着边问道。
“半年前,她刚来n城的时候,因为一些事情认识的。”高瞿脚力明显不及梁锦平,不一会就落下好几步了,他必须连走带小跑才能追及。
梁锦平似乎并没有对他模糊不清的答案起什么疑心,继续问:“你们关系很好吗?”
高瞿一时不知道如何答话,梁父又解释着,说:“就是朋友的关系,你对她了解吗?”
“我和她认识不久,但是接触还比较多。”
“那这么说,你知道嘉薏为什么会突然回n城了?”
“这个……我不清楚。”
“那这次突然回家呢?”
“她……她想家了吧,她在n城一直挺好的。”
梁锦平摇着头,像是喃喃自语一般,说:“可是很奇怪啊,前几次她打电话回来还是北京号码啊……回到家才说在n城开店了。”他意识到什么,立刻停了下来,回头看着高瞿,问:“你去过她店里吗?”
正在后边小跑着的高瞿险些再一次没刹住车直撞上梁锦平,心里一阵慌乱,可又来不及后退,只好无奈站住,让鼻子惨遭梁锦平手里那袋鱼散发的腥臭味一阵又一阵的蹂躏,除此之外更令其情绪紧张的的是他抛出的问题。
高瞿既要好好回答梁锦平的问题,又害怕自己的所答超出了嘉薏允许的范畴,但他还是尽量隐藏内心的纠结,朝梁锦平笑着说:“去过,很好,生意还挺好的。”
“她一个人吗?听说有合伙人。”
“对,是个在北京和她很要好的朋友。”高瞿见他显然不满意这个答案,只好补充道:“那个朋友是个女人,嘉薏在北京一家西餐厅结交的甜点师,专门负责店里的食物制作,两人配合很好。”
梁锦平这才松了一口气,说:“那就好,那就好!”
高瞿却满腹疑问,这种事情为什么要向他打听呢?
梁锦平也注意到他的疑惑,便笑道:“嘉薏这孩子吧,刚回来还没来得及和我们说呢。”说完却没有继续要走的意思,梁锦平又开始打量起他来了。
“你是做什么的?看起来应该也工作很久了吧?”
“我在地产公司上班,工作有六七年了。”
梁锦平面露喜色,说:“地产公司,房地产好啊,赚钱的行当啊!”
高瞿尴尬地笑着,没说什么,梁锦平继续盘问:“那么……你多大了,家里是做什么的?”
高瞿自然猜到眼前这老人的心思,他也大方地回答:“我今年刚好31,家里是开小诊所的。”
梁锦平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