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惑、震惊、惊讶、失望、愤怒……
无数种情绪,反复冲刺着整个大殿,所有的这些情绪,全都冲向大殿那道单薄的身影。
太多的情绪投落在陌桑岙上,也许是太过沉重,单薄的身体微微晃了晃,最后依然笔直站在大殿上,就像是在暴风雨里的一株翠竹。
抬头。
陌桑看向上面的帝王,深深行礼,转身往外面走,手却被陌三爷紧紧拉住。
“三叔,对不起!”
陌桑眼中含着泪水,挣脱陌三爷的手,抬起头却看到宫悯。
宫悯深深看着陌桑,却没有出手阻拦,任由陌桑离开大殿。
前面的人都拦不住,后面的人更加拦不住,陌桑就这样不紧不慢地离开大殿,外面的御前侍卫、禁军全都没有阻拦,从容不迫地走出皇宫。
陌桑跨上骏马,一路狂奔回陌府。
推开面前厚沉的大门,面前出现一幅陌桑眼里最美好的画卷。
大门后,拾月撑着一把青油伞,静静坐在轮椅上,墨发飞扬,紫衣雍容,唇角轻扬,眸子熠熠……
就像每次她踏进书房时看到的画面,只是今天他眉眼上露出三分威严,眼神中一分凌厉,把唇角上的笑意冲淡,散出来的气质依旧清雅高贵,内敛中展露出六分雍容尊贵。
门外、门内,静静相望。
目光在空中相遇,喜悦、伤感、无奈……重重交织。
陌桑什么都没有说,笑着走进大门内,走到轮椅后面,轻轻推动轮椅,一步一步地走近陌府大门。
踏出大门,从此不再有拾月。
踏出大门,此生梦断缘也尽。
踏出大门,此世相见未有期。
陌府大门今天不设门槛,却用白玉砌成一道寸宽界线,界线内与世无争,界线外万丈红尘,纷争不断。
陌桑在界线前停下,看着门外的纷纷扰扰,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消失,她看不到拾月的表情,也许跟她一样再也笑不出,就算有也是胜利的笑容吧。
深吸一口气,陌桑轻轻推动轮椅。
轮椅跨过白玉界线,喧哗的声音马上钻入他们的耳朵里面。
门外两支军队在等着他们,一支是大鸿皇朝的军队,另一支是烈火国的军队,旁边停着一辆朱轮华毂。
烈火**队,看到坐在轮椅上紫衣白裘,雍容华贵的男子,刷一下整整齐齐地跪下,高声呼道:“参加太皇孙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拾月死了。
陌桑的心寸寸碎裂……
四名烈火国的士兵,把他们的皇太孙抬上朱轮华毂。
禁军统领何一鸣走上前道:“郡主,陛下请你入宫。”语气中有一丝无奈,眼神中有一抹费解,也有一丝惋惜。
“知道了。”
陌桑无力地轻应一声,坐上旁边的马车。
烈火国的军队簇拥着朱轮华毂缓缓前行。
大鸿皇朝军队为簇拥着陌桑的马车前行,一前一后两辆马车,却是两个国家在暗暗较量。
看着大殿外面,九千九百九十九长阶上,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的身影,大殿上众人一片沉默,气氛就像是炉子上的蒸笼,里面的面团正在一点点地不断膨胀,随时会炸开。
紫衣白裘的男子,坐在华贵的轮椅中,由四名护卫抬上大殿。
看清楚男子面容的一刻,陌三爷浑身一震,面上惊震、愤怒、失望、痛心、无奈……就像是一团火在慢慢煎熬着他
宫悯深邃、幽黑的眸内闪过一丝丝惊讶,随即眸海深深如不见底的古井,面上依然没有任何表情,仿佛眼前发生的事情,跟他没有半点关系。
大鸿皇朝的朝臣们,看着坐在轮椅上的男子,只有好奇和惊讶。
三名使臣面上先是一怔,随之欣喜若狂地下跪,高声道:“臣参见皇太孙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德贞女帝最宠爱的孙子,如今烈火国新帝拜长空的嫡长儿子——拜水殿下,拜长空也是因为有他这个才智卓堪虞的儿子,才有机会坐上储君之位。
拜长空不日前已经登基称帝,只是他能否坐稳帝位全靠这个儿子。
这个儿子却在五年前于边城,突然失去踪迹,三年前却又突然接到他传回的信息,后来又再次失去联络……
直到女帝临终前才颁下密旨,命他们前往大鸿皇朝接皇太孙殿下回朝,一番调查后他们才知道事情始末。
五年前,皇太孙前往边城巡查,路上遭人暗害,重伤之下不知不觉竟逃到大鸿边城,在昏迷中被大鸿当时边城军元帅,陌辞镜的小女儿陌桑救回军营,并带回到帝都陌府。
陌府在不知情的情况,见他学识不凡,就聘请他为女儿的西席。
皇太孙殿下利用这个机会,暗中刺探到大鸿皇朝的机密,找机会传信回给女帝。
当时中洲圣殿元家间欲拉拢烈火国,终于策划出三年前那一场大战,凭着皇太孙殿下传回来的情报,终于灭掉陌家父子,只可惜因为有第三方势力的介入,他们也没有占到任何好处,白白牺牲了威远王和虎狼之师。
“免礼,平身!”
温润的声音淡淡响起。
从容、平静中,有着皇者的风范。
宫悯眼波微微一动,就听到徐公公尖细的声音响起:“宣容华郡主上殿!”
随着这一声传报,众人的目光不自觉地往回看,上一次是威远王,这次是皇太孙,下次又会是谁呢?
每个人心里都在暗暗好奇。
陌桑面无表情地走上大殿,面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