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办法,他只能从笔筒里扒拉出一只雕刻精巧的鸽哨,鼓足力气,将哨子吹得震天响。一听见哨子的声音,一只精神抖擞的乳白色鹰隼立刻从耶律拓开着的窗子飞到了案上。那鹰隼羽毛洁白油亮,身上肌肉匀称,眼中随时闪射着警戒的精光,若是让爱养猛禽的人见了,就算是不惜千金也会想把它买下。耶律拓摸摸那鹰隼光洁的脖颈,顺手将信塞进了它脚上的竹筒里,讨好地笑着说:“古纳罕,帮我送封信啊,乖!”古纳罕歪歪头,眨眨眼睛,拍拍翅膀就要往外飞。“等一下!”耶律拓拉住古纳罕的脚,把它扯了回来,“我还没说给谁送呢,着什么急啊你。”古纳罕抖抖翅膀,低头使劲啄了耶律拓抓着它脚的那只手一下。耶律拓吃痛,刚想反击,突然想到自己还要求它替自己送信,本来想使劲拍古纳罕头的手,赶紧变为了抚摸,谄笑着说:“乖,我是想要你去给一位姑娘送信,这件事可是关系着我的终生幸福啊,你可不能给我办砸了。地址吗,你去找找阿肥那个不争气的,让它带你去。哎,不过我可提前告诉你,不许把阿肥给吃了。”“主子,”阿什纳站在门外敲了敲门,“您是在屋里吃还是去大堂吃?”“等会儿去大堂和你们一起吃!”耶律拓摸摸古纳罕的后背,“全靠你了啊!”说罢便出了屋,和阿什纳勾肩搭背地吃饭去了。古纳罕顺顺被耶律拓抓乱的羽毛,扇动翅膀飞向一碧如洗的天空,很快便变成了一个小小的白点。燕郊,沐氏别院。老管家引着沐修槿一步步跨过雕梁画栋的别院,绕过姹紫嫣红的后花园,钻进假山,入眼的便是一扇低矮的被枯草掩着的柳木门。这木门一看便知已有些年岁了,门上的本来鲜艳朱漆斑驳已经脱落得七七八八,铜制的门环与门轴也都锈出了一片深深浅浅的铜绿。可是就在这样一扇看似多年无人问津的门上,竟然挂了一把崭新的铜锁。老管家看了沐修槿一眼,示意她等一下。然后伸手从怀中掏出了一把精致的钥匙,打开门上的铜锁,推开一扇门,转身对身后的沐修槿轻声道:“二小姐,贵客就在这门中了。既然二小姐是奉了侯爷的命令来见诸位贵客的,那二小姐想必是有什么机密之事要与贵客商量。老夫便不便在场了,就请二小姐自己去见诸位贵客吧,老夫在此等候二小姐便是。”沐修槿看着打开了一扇的木门后黑漆漆的石子路,又看看老管家手中的铜锁,微微一笑:沐氏做事确是周全,知道这些人的身份可能会引出大事,便将他们安置在这么隐秘的地方,门上还加了锁。只是……这群人也太过胆大妄为了些,都被锁到这里了还偷溜出去刺杀燕王殿下。沐修槿向老管家行了个礼,转身走入了那片黑暗之中。在黑暗中漫无目的的摸索了许久之后,她终于看见了远处一道刺眼的白光。她捂住眼睛,摸摸索索地走出了狭长的暗道。可刚一走出暗道,沐修槿就被眼前的景色惊呆了。她没有想到,这暗道里面的景色竟是别有洞天:门口虽然掩盖在假山与枯草后面,看上去如荒野孤塚一般凄凉,可是过了暗道之后,没有想到院内的景色竟是如此动人。雕梁画栋,飞阁流丹,奇珍异草随处可见。更加令人惊奇的是,院中心竟还有一个烟雾弥漫的温泉。沐修槿觉得,这眼前的场景倒是与陶潜那篇《桃花源记》中“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有着异曲同工之妙。正当沐修槿为院中景色惊叹之时,温泉处突然传来了“噼噼啪啪”的打斗声。沐修槿皱皱眉,绕过院中央冒着腾腾热气的温泉,迎面便是一扇已经斑驳落漆的木门。沐修槿用力一把推开木门,本就年久失修的木门“咣当”一声磕在墙上,磕掉了几块朱红色的油漆。院中正在练武的众人都愣住了,停下手中的动作,呆呆地望着逆着光站在门口的沐修槿。最后还是坐在檐下学习女红的姜汐最先反应了过来,喜出望外地跑到沐修槿面前,拉着她的玉手欢快地问:“姐姐怎么用空来别院了?莫不是来陪着我们过端阳节的?可是咱们黑齿人不过他们汉人的节日……啊!”姜汐还没有说完,沐修槿就抬手给了她一巴掌,那一巴掌力道极重,扇得姜汐一个踉跄倒在了地上。姜汐捂着被红肿的脸,伏在地上委屈地问:“姐姐这是怎么了?”“怎么了?你还有脸问我怎么了?”沐修槿冷笑,“你们可真能干啊!跟我说说,是谁干的?嗯?说!谁干的!”沐修槿从来都是喜怒不形于色,即便是再怎么生气,也从未有过如此暴跳如雷的时候。她这怒气冲冲的样子本就十分吓人,再加上平日里最受她喜爱的姜汐都挨了打。一时间众人面面相觑,没人敢出声,更无人敢动一下,仿佛时光都因为她的怒火而静止了。沐修槿见众人缄默,微微一笑,踏进院中:“好,很好,不说话是吗?一来到燕京就都长能耐了啊,嗯?连主子的话都敢不听了。”姜汐从地上狼狈的爬起来,低着头走到沐修槿身边:“姐姐,到底是出什么事了?你怎会这样生气?”沐修槿伸出手捏住姜汐的下巴,力道十分大地左右扭动她的头,端详完她精致的小脸后,又一使劲放开了手,嘴角一勾:“汐儿,你自幼便不会说谎。发生了什么事你自己清楚,你也知道我为何会打你,何苦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来问我呢?”“请姐姐恕罪,汐儿不是有意欺瞒的。”姜汐见事迹败露,连忙跪地请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