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在漆黑的深海海底上浮,来自人世间的光芒像波浪一样在眼前泛起皱褶。他缓缓睁开眼,视野逐渐由清晰变得迷糊。在意识终于归位的那一瞬,身体所感受到的不是终究死里逃生的喜悦,而是几乎碾碎脊骨的剧痛。
——是的,我还活着。
不可思议眨眨眼。威斯特看着头顶白得刺目的天花板,不自觉这么想道。他最后的记里中断在没入胸口的长剑,以及视线中越来越远的璀璨星空里。虽然并不记得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但那空气中弥漫的消毒水味道,以及窗外隐隐传来的汽车鸣笛已经昭示了,他已然从千年之前的卡梅洛特时代回到了自己所熟悉的现世。
“你醒了。”
脑子里还充斥着坠崖时呼啸而过的风声。于是,当身边突然有人声响起时,威斯特才发现原来这间病房里并不止他一人,并且理所当然被吓了一跳。
他猛地扭过头,因为长时间平躺而僵硬的脖子响亮‘咔吧’了声。
“啊,是你。”
嘴角微笑硬生生被扭曲成了一个诡异的弧度。虽然他并不非常惊讶会在这里见到万磁王,但没法办法,自己就是条件反射嫌弃一脸,藏都藏不住。
他们每次凑在一起就是第三次世界大战的开场啊。威斯特嘴角一抽,头疼万分地捂住额角:
“老不死,我们有话好说,你千万别笑……我小时候在水族馆被吓到过,还不想重温当年的噩梦。”
“……”
本来看到这混小子醒了还挺高兴,难得想表现地慈爱点,结果就这么被一句话给噎了回去。收起已经弯到一半的嘴角,万磁王瞪着他这个很可能一言不合就要开打的“儿子”,表情有些扭曲,也有些无奈。
那时,当威斯特在他面前被卷入时空断层消失时,埃瑞克确实是起了杀心的。
易莱哲罪不容诛。这一点除了威斯特之外,没人比曾经上门踢场子的万磁王更清楚了。他亲眼看过实验室里那满地鲜血和支离破碎的器官,也亲眼目睹少年是如何将挚爱沉入阿尔卑斯山脚冰凉的湖底。即便他自己也是心狠手辣,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那类人,但相比起易莱哲,即便没有威斯特这层缘由,他也不会任由他这么胡作非为下去。
——更何况,这混账还敢几次三番打他儿子?真当威斯特是没有爹的吗?!
于是,万磁王理所当然怒了。更何况他本来就跟易莱哲有仇,这下正好一起算算账。结果还没等他动手,那个被少年掐晕的‘幽灵’恰好在此时醒了过来,带着易博士和他的手下们一起从悬浮圈跑了……而紧接着,从时空扭曲层中掉出来、浑身是血只剩半口气的威斯特就再度把他吓了个半死,连追击都顾不得,经查尔斯远程指点,火速送到了伦敦某家应该比较安全的医院里。
“等等,‘应该比较安全’……你的意思是我还是有百分之很多的可能会半夜被当成怪物偷袭或者被送上实验台?!”
一口水差点呛进喉咙,棕发少年惊讶地从杯子里抬起头,简直不敢相信这是x教授和万磁王能干出的事。虽然他在梅林的时代确实度过了数月有余,在现世也不过是十分钟左右的消失,但是,他确确实实差点死了。就算变种人恢复能力很强,又有埃瑞克保驾护航,也不能这么随便吧——万一再碰上个易莱哲那样的科学疯子,他岂不是又要狗带一遍?!
“噢,你也知道你差点死了。”
知道他们x战警从来只习惯在自己学校的医疗室接受治疗以免生物资料泄露,但这丝毫不能缓解他的恼火,埃瑞克从鼻子里冷冷哼了声:
“还敢做事不过脑子吗,小子?你知道你把查尔斯吓成什么样了吗?!”
一连两个反问句昭示了主人恶劣到极致的情绪。事实上,在看到威斯特的第一眼,埃瑞克甚至对于他还活着这件事不敢抱任何希望。虽然因为立场问题他总是和这小子掐架,虽然名义上是他的父亲却不曾给过他什么父亲一样的感情,但如果少年真的就这么死在他面前,他自然也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哦。”
这才想起自己还有个爹可能在远隔千里听他们讲话。向来在两个家长之间差别对待的威斯特顿时眼也不斜了,嘴也不顶了,把杯子往床头一扔,拉起被子就把自己裹了进去:
“唉……我伤还没好,胸口疼得厉害,好像还撞到了头……埃瑞克你刚刚在跟我说话吗?”
“……”
——呻.吟很动听,表情很到位。
——如果忘掉他刚刚还瞪着眼准备跟自己开撕的话就更像真的了。
伸手按了按额角,万磁王简直心力交瘁。
“话说回来,你有没有觉得我恢复得有点太快了?”
自己的身体自然比任何人都要熟悉。在胸口乱摸一通之后,并没有感觉到伤口如想象般那么严重的威斯特有点茫然地抬起头,哀嚎声戛然而止:
“这里的医生医术非常好吗?还是我记错了我的昏迷时间,其实已经在这里躺了好几个星期?”
“我正要跟你说这件事。”撇他一眼,表情没什么变化。但不知为何,威斯特就是能从其中看出埃瑞克依然十分火大:
“从那天遇到易莱哲起,你只昏迷了一天半,但是那个本该要你命的伤口却已经开始结痂了。mi6的医生虽然优秀,但治愈这样的致命伤也不仅需要运气,更需要时间……威斯特,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正如查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