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二十七八的样子,五官单看不出色,然而组合起来却耐看,她的闺女蓉姐儿模样随她,也是个瞧着感觉很舒服的女孩子。方采菱外向健谈,蓉姐儿性子温和,两个人很快说到了一起,相携去了方采菱的院子。
依照规矩,客人来了先得去主院上房。罗家婆媳见过范氏之后就被胡氏请入了自己院中,大家寒暄了一通后,郑氏少不得要问起方采蘩可曾许了人家,胡氏自然是说没有,郑氏和周氏听后便笑道:“京中好的郎君很多,蘩姐儿这年岁该许人家了,夫人还得加紧挑选啊。”
胡氏顺势就拜托人家帮着相看,罗家婆媳自然是笑着答应。宾主正说得高兴,下头先后来报说勇国公府和林御史府上派了人送来了书信兼礼品。
书信毫不例外都是感谢胡氏替自家闺女捎信,且都说原本打算邀请方侍郎府上女眷过府一聚,但想着很快过年,且胡氏母女才刚进京事务繁多,便推迟到明年二月再给她们办个迟到的接风宴,到时候请胡氏一定赏光。
等两家的婆子走了之后,郑氏婆媳不由相视而笑,然后对胡氏道:“勇国公府和林家本身和蘩姐儿年岁相当的郎君就有几个,他们两家在京里的姻亲也多,夫人带着蘩姐儿多与他们两家走动,凭着蘩姐儿这性子这模样,到时候媒人非得踏破门槛不可,夫人哪里还需要为此忧心。”
胡氏笑道:“但愿真如贤婆媳所说。我们家蘩姐儿这眼看着就要满十七了,亲事还没定下来,我和我家老爷说不着急那是假话。”
郑氏叹息道:“人家说儿女都是债,可不就是这样。当初我们家那小丫头,也是拖到十七八岁才定下,我们家也是着急担忧。幸好她这亲事虽然仓促了些,但小两口却是琴瑟和鸣恩恩爱爱地。如今他们小两口虽然远在和锦那等偏远小地方,我倒没什么不放心的。”
周氏笑着对胡氏道:“所以夫人也没什么担心的,蘩姐儿肯定跟我小姑一样,是姻缘不动则已,一动就会碰上命定的那一个。”
“承大奶奶吉言了。”胡氏说完意味深长地看了闺女一眼。方采蘩自从大人们开始说起自己的婚事之后,就一直低头做娇羞状不发一言,其实却满心的抗拒焦躁。胡氏不管闺女怎么想,只要她肯摆出温顺的模样不拆台就行。送走了罗家女眷之后,胡氏本想寻闺女好生谈谈,但方采蘩被兴致勃勃的妹子拉去参观整个宅子。
次日孙玉琴上门,方采蘩和她久别重逢,两个人叽叽喳喳地说不完的话,孙玉琴几乎在方家盘桓了一整日才回家。此后就是忙着过年的事宜,过完年之后方修文户部的同僚相互拜年送礼,胡氏又忙得热火朝天,然后元宵节到了。
虽然西北战事并没有结束,西戎和大晋还是呈僵持状态,但京都过年和元宵的气氛还是很浓。大家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最多谈论的热点问题加进了西北战事的情况。
这两个月京都上下都在谈论西北战场一个叫陆绝尘的骁勇小将。此人尚不满二十岁,然而有勇有谋,英雄了得。自参战以来,率队拦截打退了好几次西戎人的进攻,拢共斩杀生擒了西戎七八名将领,乃是西北前线立功最多的人。
原来这位陆绝尘乃是当初和谢霆之将军一道蛰伏的陆仪陆将军的长子。据受伤从西北回京疗伤的几个勋贵子弟所说,陆绝尘身形高大长相英俊,且尚未定亲。老子是正三品的都指挥佥事,家世好自己又这般出色,陆绝尘正是京中各高门贵女们理想的夫婿人选,一时间京中上下不知道有多少姑娘对这位陆小将军芳心暗许。
然而正月初从西北前线却传来噩耗,陆绝尘身受重伤,生命垂危。原来年前英王奉旨去西北督战,深入前线的时候遭遇西戎人的伏击,幸得陆绝尘率领人马及时来救。然而敌众我寡,虽然英王最终安然无恙,陆小将却不幸中箭,且伤在了胸口要害部位。
即便方家新来京都交游不多消息闭塞,然而满京城大街小巷都在说陆绝尘陆小将军,所以方家人难免也会听到有关他的事情。方志远难过地对方采蘩道:“真是太可惜了,这么骁勇善战的将军若是就这么没了,实在是咱们大晋的大损失啊。”
十来岁的孩子却发出这么老气横秋的感叹,看来是真的很惋惜这件事吧,方采蘩伸手拍了拍弟弟的肩膀道:“吉人自有天相,相信那位陆小将一定会挺过来的。”
方志远重重叹了口气:“但愿如此,不是说京中好些闺阁女子早晚都望空祈祷老天保佑他能快快好起来吗?大姐不如从今日开始,咱们也祈求上天保佑他吧。”
我又不是那些一心嫁他的花痴,我才不做这事呢。方采蘩心头腹诽嘴上却道:“咱们又不认识他,祈求什么啊。”
方志远不高兴地道:“大姐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真是太叫我失望了。小陆将军是保卫我大晋的英雄,是国之栋梁,没有他这样的人阻挡住西戎的铁骑,安能有咱们家这平安幸福的生活?无论咱们认识不认识他,为他祈祷理所应当!”
方志远三观本来就正,然后这几年又被老爹不断地灌输有关责家国方面的观念,整个人越加地根正红苗。方采蘩被一个小屁孩子义正辞严地给教训了一通,不由脸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