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恍惚的片刻,赵政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并笑道:“那寡人就在秦国静候先生好消息了。”
这天,赵高有些心事,回家的时候也没有骑马,缓缓走在路上,一个没防备,突然和一名女子撞了个正着。
那女子今日好不容易说通阿母才能带着小妹出来走走,自是兴奋不已,正和自家小妹聊得兴起,也没注意前面有人,待跟随她们的傅母发现,已经阻止不及了。
女子眼看就要倒地,吓得几乎花容失色,“啊”了一声,便僵着身子,紧闭着双眼等待落地时的痛楚。预想中的痛没有从身上传来,待她稳住重心,才发现自己被人扶住,正半靠在人家怀里。
适才情况危急之下,赵高没顾上礼仪,下意识单手揽在人家腰上扶了一扶,谁知稳住身形后抽手不及就被傅母一把拉开:“冯御史家的长女你也敢碰?”
旁边的女娃也愤愤地看着他,也不屑地附和到:“就是,我阿姊这样性行均淑又貌美的世家女子,以后可是要嫁给大王当王后的,岂容……”
“小妹,休得胡言!”女子回过神来,赶紧喝止了自家小妹。
听到“冯御史”、“王后”这些字眼,又联系到今日治粟内史府出的那些传闻,赵高猛地抬头瞧着那女子,就连说话的语气也有些微的不稳:“对不住。”
原本那女子被一个陌生男子揽过腰身也有些微的不悦,想质问他两句,却见他目光有些黯然,不由心想:是不是这人仰慕自己,又觉得高攀不上才不自觉地露出这副模样?
虽然她从前看这种不蓄须的男子最不顺眼,总觉得他们身上带着女气,但这个瞧着倒有些神囧韵,好像也没那么讨厌,而且见他这么难过,又不觉心软。想到万一周围的人越聚越多,这么闹下去也不好看,她索性就阻止了小妹。
顿一顿她又道:“算了,东西既已买到,咱们还是早些回去的好。”
“阿姊喜欢的不是美髯公吗?怎么,对那个小白脸动心啦?嗯……虽然那双眼睛是有那么点勾人。”这女娃从小随冯劫夫人舞刀弄枪的,性子和她阿姊截然相反,直来直去毫无遮拦,竟也没个顾忌。
女子正了神色看着自家小妹严肃地说道:“阿姊问你,你可知道大王也是不蓄须的?”
“啊?”女娃不觉失声。
“以后切记不要妄言。”女子睨她一眼,无奈地提醒道。
“哦,知道啦。唉!这回出来才知道咱们大王和那治粟内史不蓄须竟也带出了这番习俗,方才都见好些男子这样了。”
姐妹俩聊得起劲,丝毫不知身后的赵高看着她们渐行渐远的背影出神了许久。
浑浑噩噩地回到家里,赵高推开书房的门,却猝不及防地被自己书房里一个黑影吓了一跳,待神识归位,借着昏暗的光线才看清楚那黑影是赵政。
“怎的不点灯?”赵高诧异地凝眸问道。
难得赵政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看着他许久没说话,原本英气的凤眸里竟是幽深一片,且整个人身上都散发着一种莫测的情绪。
书房里的气氛还从来没有如此诡异过。
默了片刻,赵政才闷声闷气地问他:“老师方才在想什么,见到我竟诧异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