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寒川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是女人转身出神的模样落在他眼中,便是对他故意的忽视。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站在她面前,也能被她这样赤果果地忽视了?
“叶半夏。”
男人话音未落,半夏便感觉眼前突然一阵浓重的阴影压下来,挡住了她所有的视线,曾经熟悉的气息就这么直直地扑面而来,“我在跟你说话,你……”
半夏微微一惊,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厉寒川的话就这么止住了。
面无表情地盯着她看了两秒,冷峻的脸庞绷得愈发得紧。
他突然就笑了,眉梢眼角都透着细细密密的嘲弄,“叶半夏,你在报复我?”
半夏皱了皱眉,报复这种事好像只存在于“因爱生恨”的戏码里面,而她只是刚好看到莫辰衍的车所以走神了,与因爱生恨没有任何关系。
“厉少爷,你什么时候开始也这么自我意识过剩了?”
她眉目淡淡地看着他,挽在一边的黑色大卷发配上素色纱质的无袖长裙,衬着她精致温柔的脸蛋,即便在灰蒙蒙的天色中依旧像是一道漂亮的风景线。
凉薄的一字一句似乎只是她平直的叙述,无关讽刺。
可越是这样,厉寒川就越是觉得自己被讽刺了。
就好像只有他还惦记着从前那些过往,而她却早已干干净净地抽身离去,不带丝毫念想。
明明他才是提出分手的那个,为什么到最后反而是他一而再地纠缠?
他不懂,好像也并不想懂。
厉寒川伸手揉了揉眉心,“半夏,你给我一点时间,我们好好谈谈。”
“我一直觉得我们该说的已经说完了,所以没什么好谈的。”
半夏用手梳理了一下额角被风拂乱的碎发,看着对面蹙着眉明显有些烦躁的男人,在听完她这句话以后,眼底深处那抹冷鸷似乎更重了几分。
“不过……”她笑了笑,“为了你以后别再来找我,我暂且同意我们今天好好谈谈。”
既然想方设法地找她就是为了谈一谈,那就谈吧。
她本来也没故意躲着他,更不乐意再这么继续被他找下去,只想把她的过去断个干净。如果为此一定要再和他对面而立说几句话……她好像也并没有那么介意和排斥。
厉寒川双拳倏地一握,脸色阴沉的几乎要滴出水来。
以后别再来找她……
他以前怎么不知道这女人说起话来可以这么狠,每个字都能直戳人心窝子的那种?
半夏看着他比那灰蒙蒙的天色更为阴鸷的脸色,漂亮的眼睛微微眯起,闪过那么一瞬间的恍惚。随后垂了眸,轻声道:“看样子就快要下雨了。厉少爷,你再不说话我就走了。”
厉寒川突然上前一步,双手紧紧箍住她的肩胛,半夏被那股大力弄得吃痛地皱了一下眉,可男人却像是没有察觉到一样,漆黑幽暗的目光紧紧攫住她,一瞬不瞬。
“叶半夏,你别用这样的口气跟我说话!”
沉戾的声线绷得又紧又直,男人紧抿着唇线,攥在她肩上的力道也变得更重,仿佛要宣泄他内心极其暴戾的情绪一般,“我只是希望你能好好的,懂吗?”
好好的,为了让他毫无愧疚地跟叶优然在一起吗?
既然如此,前几天害她崴了脚伤了好几天的人又是谁?
半夏弯唇突兀地笑了一声,本想讽刺他两句,可是话到嘴边,几经流转之后却莫名变了。
“我现在的样子看起来不好吗?”
说话间,她已经抬起手,用力去拂肩上那股让人不适的力道。只是男人太固执,她只好蹙眉看他,“厉寒川,你弄疼我了。放开。”
“我不管你看起来好不好,我要知道的是你的真实情况!”
男人沉喝一声,视线落在自己手掌的方向上,眸光微凝,却终究是放开了钳制在她身上的力道。
“你现在已经不住凌念家了,除了她你还有什么其他可以借宿的朋友?”
“莫辰衍。”
半夏看着他,缓缓地平静地吐出一个名字。
厉寒川一愣,眉心狠狠地跳了两下,“不可能!”
他已经让秘书查过她和莫辰衍的事,反复确认,这两个人确实素不相识,没有任何交集。
那天在夜色,大抵真的只是莫家二少一时兴起,想要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罢了。
“你不信我也没有办法。”半夏耸了耸肩,“反正我现在过得很好,吃穿不愁,还找到了喜欢的工作。从今天开始,你毫无愧疚地跟叶优然在一起吧,不用再操心我的事。”
半夏觉得自己已经够大度了,对这两个如斯伤害过她的人这么宽容,甚至为了让他们放宽心好好在一起,把自己的情况跟这男人汇报了一遍。
对这个男人,她哭过也痛过,可上一次在唐家别墅他为了叶优然推她的时候,她就已经下定决心,再细枝末节的情绪她也会一并扔掉,彻底忘记——只希望他们别再来打扰她。
厉寒川想狠狠质问她,什么叫吃穿不愁,是哪个男人养着她?又是谁替她解决了叶寒烟的手术费,为什么宁愿要别人的钱也不要他的?
好多好多的问题,可是当他发现自己连她喜欢的工作是什么也不知道的时候,所有的声音就像是卡在了喉咙里,发不出来。
她说她过得很好,他也看得出她不是在撒谎,这不就是他要的结果吗?
可是为什么心里还是空落落的,好像有哪里出了问题。
尤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