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一股看不见的压力笼罩着,这让她的呼吸有些重,铮——又是一声,她内息一乱,仓皇间,她忽然仰天长啸,啸声凄厉,连绵不绝。
也终于打破了这一瞬间笼罩在她身上的魔障。
压力散去的同时,她后背已经浸出了一身的冷汗,李莫愁抬头看去,就见刚刚正打算要杀的那位以为只是个弱书生的男人正怀抱着一把琴,腰背笔直的站在那里。
她暗暗吸了口气,低笑道:“没想到我下是哪路高人?!”
哪里是只有她看走了眼,陆立鼎夫妻也是懵住了,有些怔怔的看着晏修白。
而被注视着的人却是表情淡淡道:“在下可不是什么高人,只是这位李道长身为出家人,却光天化日随意杀人,少不得就要和我去趟官府衙门了。”
这说法在李莫愁看来当真十分新奇,向来江湖与朝廷是两个世界,井水不犯河水,从来没听说过江湖人杀了人还归官府管的。
李莫愁自然是不信他的这番说词的,只证实了对方果然是陆家请来的帮手。
她依旧全神戒备,只是声音软了下来,唇角带上些许的笑:“我与阁下无冤无仇,阁下又何必来趟这趟浑水,我与陆家乃是私仇,本也不想牵扯到旁人,你我不如各退一步如何?”
话语间,显然将刚刚要杀对方的事抛在了脑后。‘
晏修白拨了拨琴弦,问道:“道长要怎么退?”
李莫愁扫了一眼陆氏一家,最后一甩拂尘说道:“看在阁下的份上,今日我不取他们的性命,阁下也不能再插手我与陆家之事,如何?”
晏修白沉默片刻,忽然说道:“今日来之前,我特意打探过关于李道长的种种事迹。”
“听说道长在江湖上也是大名鼎鼎的,被人称为赤练仙子,而江湖上的人之所以这么叫你是因为你美貌如仙子,手段心性却是毒如蛇蝎,我更听说死在你手里的人不知凡几,可对?”
“你到底想说什么?”李莫愁冷下声来。
“没什么。”晏修白淡淡道:“我只是想说,道长手上沾的血太多了,还请和我走一趟官府衙门。”
话又转了回来,李莫愁并不愚笨,她知道事情怕是不能善了了。
“看来你我是达不成共识了。”她似乎是叹了口气,摇头道:“真是太可惜了——”可惜二字出来的时候,她左手一扬,早就捏在指尖的银针已经射了出去。
冰魄银针,剧毒无比,银色的细针上面闪耀着透骨的寒光。
“小心!”
有人在喊。
晏修白连退三步,稍稍侧身,躲开了那支毒针,而就是这个时候,旁边有劲风传来,带着开山裂海的势头,是李莫愁的拂尘到了。
铮——一声清亮的琴鸣划过,银白的琴弦和拂尘缠在了一起,李莫愁一拽之下竟然分毫不动,她心下一急,三枚银针同时射出,全被对方怀中的古琴挡了下来。
晏修白琴弦后撤,将裹着的拂尘尽数搅碎,纷纷扬扬的白色中,李莫愁双掌齐出,向着他的面门拍过来。
晏修白侧身闪过,右手在她手腕上轻轻一弹,巨大的力道顺着脉搏往上,李莫愁气息一乱,差点没吐出口血来。
“冰魄银针!”
她一声低喝,晏修白下意识的后退一步,拿琴抵挡,而李莫愁就是趁着这瞬间的功夫。突然纵身而起,黑衣猎猎,就这么消失在黑暗中。
那逃离的速度,比她来时快了何止一倍。
“你们留下,护着陆家!”
晏修白只留下这么一句话,便顺着李莫愁离开的方向追赶了过去。
他说过的,要让她去衙门走一趟,自然不会让她就这么跑掉。
李莫愁的轻功不错,可长歌门的轻功更加不差,她使劲了招数都无法甩开对方,反而被越追越近了。
她行走江湖十多年,不是没有遇到过强劲的对手,可像这么棘手的却是第一个,她所有的招数在对方面前毫无用处。
**声越来越重,她就算内力再深,也做不到在功力提到十层的情况下,能有一直身轻如燕,不会疲倦。
“该死!”李莫愁终于忍不住咒骂一声,“我和你有仇吗?!”
“没有。”
“我曾经得罪过你?”
“我今天第一次见到李道长。”
“那你为什么老是追着我不放!”
“在下说过,要抓道长伏法。”
李莫愁脑光一亮,忽然道:“你是朝廷中人?”
身后紧追不舍的人似乎是停顿了一下,才说道:“道长的反应能力令在下佩服。”
他语气中没有任何嘲讽的味道,可这句话本身便让人气极,这不摆明了说她不够聪明,竟然到现在才反应过来!
就差没被人指着鼻子骂笨了,李莫愁当然气,气得想杀人,而更加可气的却是她打不过他,甚至连骂人的力气都快没了......
......
两人一前一后在林子里跑的欢快,而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响起了一道笛声。
笛声如大海般烟波浩渺,广阔无垠,远处的抄谁缓缓靠近,越来越快,而后轰的一声炸裂开,海水中群魔乱舞,海面上风声呼啸,刚刚还一片平静的海面已曾沸腾之势,汹涌莫测,变幻多端。
刚刚还在跑的李莫愁已经瘫软在地,而晏修白也停了下来,咔哒一声轻响,长剑已经出现在手中,他腰背笔直,隐隐呈现戒备之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