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一凡从小文武全修,吟道:“举头西北浮云,倚天万里须长剑。人言此地,夜深长见,斗牛光焰。我觉山高,潭空水冷,月明星淡。待燃犀下看,凭栏却怕,风雷怒,鱼龙惨。”他中气充沛,朗声吟来,听之有金石之音,风云之气,令人魄动魂惊。
吴文庸拍桌而起,叫道:“好一个风雷怒,鱼龙惨。”展开愁眉,迈步走来,笑道:“知音难求,荒山小店邂逅相遇,适我愿兮。哈哈!”互通姓名之后,吴文庸叫来伙计,道:“给我摆上最好的酒席,我要与夏老弟、柳小姐畅饮,不醉不归矣!”柳惠瞧他气派,心中暗叹:“他乃铮铮男儿,却偏偏有个当汉奸的爹,真是人的出生不能由自己来做主啊!”
伙计很快摆上了一桌酒菜,夏、吴对饮了三杯,谈论华夏大好山河沦陷日寇铁蹄之下,越说越是慷慨悲愤。柳惠给二人斟满酒,说道:“吴大哥有拳拳报国之心,何必窝在这小镇借酒浇愁呢?”
吴文庸脸色顿时黯然起来,自饮了一杯,说道:“我有心投衅而起,以纾君父所不共戴天之愤,可惜啊!身不是自由身,而又人微言轻。唉!唉!真是有苦难言啊!”
夏一凡知他暗指受父亲束缚,又规劝不了父亲,才叹声连连,心念微转,笑道:“吴大哥,徂徕最近风传江湖三女侠斩杀日寇之事,不知这里可否有人知道?”
吴文庸神情激昂,道:“知道,知道,她们真可谓是家喻户晓,人人称颂。”拿起酒壶,给自己斟满酒,扬头饮尽,一拍桌子,又道:“青锋出鞘,倭寇人头落地,快枪频发,鬼子魂飞胆寒。哈哈!真是我燕赵好儿女!快哉呀!快哉!”三人相谈甚欢,眼看到了中午,柳惠忽见两名长相不俗的皇协军健步走来,眼中不禁露出一丝鄙夷之色,说道:“不思报国,却思助纣为孽,真是百死莫赎之人。”
吴文庸看清来人,说道:“他们是亲哥俩,武功极为高强,左边之人是哥哥廖安,担任警卫营副营长职务,右边之人是弟弟廖明,是……吴师长的贴身警卫。据我所知,这哥俩性情耿直,绝非池中之鱼,将来定会是斩倭荡寇的英雄。”他加了四斤腱子肉、四斤包子,等两人推门走进来,喊道:“两位廖兄这边来坐。”他给双方引见之后,廖明一屁股坐下,说道:“文庸,山崎请来了关谷奇雄和第六混成旅狙杀特种队,你以后就不要乱跑了。”吴文庸冷冷一笑,说道:“关我何事?”
廖明扫了夏、柳一眼,道:“那些人不讲道理,你要是有个差池,可没地方说理呀!”吴文庸道:“死了也算解脱,要是能以我的死来唤起他的良知,也未尝不是件好事。”廖明一口咬掉半个包子,吞进肚里,道:“你真是读书读愚了,他铁心帮鬼子做事,即便你死,也只能赚他几滴眼泪,又何苦呢?”
廖安用手轻轻敲了一下桌子,说道:“廖明,不要信口开河,胡言乱语。”
柳惠一直拿眼睛瞄着廖安,心里却在品着廖明、吴文庸两人的谈话,这时问道:“关谷奇雄是什么人?”廖明道:“是个阴险狡诈的日本人,日前来到青龙镇,帮助吴师长维持治安秩序。”柳惠又问道:“哪狙杀特种队是什么玩意?”廖明哈哈笑道:“柳小姐,他们可不是玩意,他们枪法出众,厉害非凡,足可以……“廖安递给他一个包子,说道:“你话太多了,快吃,吃完后早点回去。”
五个人在沉闷中把饭吃完,吴文庸付了帐,问道:“夏老弟、柳小姐,你们两位要不要到镇里转转?”夏一凡看向柳惠,问道:“惠儿,你说呢?”还未等柳惠回话,吴文庸又道:“两位反正闲来无事,不如进镇,我陪你们逛逛店铺。”柳惠笑道:“我正想添置几件衣服,有吴大哥相陪,那再好不过了。”
青龙镇四周围墙高大,城门开在东西两首,西门站岗的哨兵看见吴文庸、廖安、廖明三人,急忙挪开路卡,敬礼放行。柳惠跟在三人后面,低声道:“烦请吴大哥跟城门管事的言语一声,等我们出来时,不要找麻烦。”吴文庸连声说道:“对对对。”他跟哨兵交代之后,说道:“夏兄弟、柳小姐,你们喜欢什么,尽管买,钱由我来付。”说着昂首阔步走在前面。
走出不远,廖明一把拉住吴文庸,道:“我奉命出来找你,只能让你失信于朋友了。”不待吴文庸回话,将他扛在肩头,抱拳说道:“夏兄弟、柳小姐,请见谅,后会有期。”言罢,迈开大步与廖安急急走了。吴文庸双脚乱蹬,喊道:“廖明,放我下来……”
夏一凡目送他们走远,转过身子面向柳惠,低声道:“咱们只是走走瞧瞧,可千万不要惹事啊!”柳惠白了他一眼,说道:“谁惹事了?你以为我是惹祸精呀?”夏一凡嘘了一下,跟她并肩而行。
两人对镇里并不陌生,转了七八个弯,忽见一队鬼子迎面走来,夏一凡急中生智,拉柳惠进了一家店铺。柳惠挑选两套衣服,两人试了试,均甚雅致,付了钱款走出来。夏一凡在悦来酒馆,只是空腹喝了几杯酒,此时感觉饥肠咕叫,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拉着柳惠走进一家面馆,选择临街的座位坐下后,喊来店小二要了两碗面。
柳惠头戴的斗笠有一层薄薄的黑色轻纱,垂下来正好可以遮住脸颊,她怕引来众人的目光,没敢摘下来。夏一凡问道:“你不吃?”柳惠道:“我那会儿吃饱了。”
忽然,街上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