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谢凉萤知道,但人前却是讲不出口的。只能尽量把杨星泽给安抚下来。
杨星泽虽不知道究竟怎么回事,但对谢凉萤这个新表姐信得很,知道她断不会害和安的。他强逼着自己冷静下来,万不可在这个节骨眼出岔子。
药很快就煎好了,侍女端着吹凉的药,让和安服下。
见和安喝了药后就睡过去,呼吸也平稳了下来。杨星泽总算是松了口气。
和安病了的消息自然被太医带进了宫里去。
太后叹了口气,对白皇后道:“和安也是没福气,她都不知道同我说了多少次,要亲眼看着泽儿成婚的。谁晓得竟在这个节骨眼上病了。不知她心里得有多遗憾。”
白皇后知道太后这是怕她记恨上和安,赶忙道:“我已是叫了人去翻库房,将能用得上药材都送过去了。太后也不必太对和安担忧,她哪里就是那等没福气的人呢?”
太后朝皇后点点头,撂开了这个话题不再说。
白皇后顺着太后转移了话头,心里却道,就算往日她同和安在面和心不合,也断不会在谢凉萤住进她府里后翻脸。
大婚当日,蔡荥撵走了太医后,就让和安复原了。只是到底是病了几日,身子需将养一番才好。蔡荥并不是不知事的人,明白今日是极其危险的时候。便是他自己,都将曾氏送去和出嫁了的柳清芳一道小住。
谢凉萤奇道:“你就不跟着一道走?”
蔡荥顿了顿,脸上的表情是谢凉萤不曾看到过的。“这种时候,总会有人受伤。我在这儿,起码还能救那么几个人。”
和安浅笑着点点头,余光瞟到了刚进院子的门房。“何事。”
门房回报道:“是云阳侯府的人来了。”
谢凉萤眨巴了几下眼睛,心漏跳了一拍。她已是好几日不曾见过薛简了,也知道这个时候他必定是在宫里,守在皇帝身旁,断不会来见自己。
“把人带进来吧。”
打头的正是双珏。她身后跟着的一串人,瞧着也都像是练家子。
杨星泽甚至发现有几个人是自己见过的——来这儿寻毕元去吃酒过的。听毕元闲时聊起,似乎是见过血的人。
杨星泽浑身开始微微地发起抖来。倒不是害怕,而是莫名地,对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有些兴奋。他在心里告诉自己要冷静,千万不能慌。家里的正经主子是他母亲,可毕竟是弱质女流,到时候要是见了血慌了,还是得靠他。他得立起来了,寻常撒泼打闹不妨事,但如今却必须靠自己和大家的努力保护好母亲和表姐。
毕元自是看出了杨星泽心思来。他拍了拍杨星泽的肩,“小公子真是多虑了,倘或要让不经事的小主子担忧,那也是咱们太没用了些。”
杨星泽朝他笑笑,身子却不再发抖了。
谢凉萤一直跟着双珏身后,并不打搅,看她四处布置地忙活。见她都处置妥当了,便唤她坐下来歇歇。
双珏双手接过谢凉萤亲手倒的茶,望着她欲言又止的样子,说道:“夫人是担心主子?”
谢凉萤咬着唇,点点头。
双珏笑道:“夫人大可安心,主子既然还能分出心来派人过来保护夫人同殿下,那就意味着主子的把握大的很。”
谢凉萤看着双珏笃定的样子,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白天一直平安无事,可越是这样,就越是叫人揪心。
日暮西斜,被挪到花厅的和安淡淡道:“这个时候,大约宫里正是开宴的时候吧。”
她话音刚落,就感觉到府外开始亮了起来,还有许多人的喧嚣声。
开始了。众人心道。
和安是第一个站起来的,“走。”
和安的心腹嬷嬷在前头拿着灯领路,后面跟着谢凉萤、杨星泽和蔡荥。
谢凉萤从来不知道原来长公主府竟然还有地道。她一边小心走着,一边看着这个地方。
和安似乎是猜中了谢凉萤的心思,头也不回地道:“皇兄原就是为着这一天,才将这宅子翻修之后赐给了我。这地道乃是前朝时候一位权臣所建造的,大约也是为了保命吧。地道被皇兄给重新修过了,另一头连着我在京郊的庄子。你们小心别走了岔道。”
谢凉萤又加快了脚步,紧跟着。
嬷嬷走到一所石屋门口停下,按了门边的一块石砖后,门就打开了。她退到一侧,让主子们先进去。
石屋里面很整洁,摆设也很简单,只有一桌一床。桌上有新鲜的食物和干净的水。
“且在这里将就一晚吧,也不要管那些男女大防了,横竖能活下来就行。”
地道里听不见外面的声音,谢凉萤也不知道外头究竟如何。如今的她除了向上天祈祷之外,再也没有别的法子。
兴许老天爷就听见了呢?自己不也是有了奇遇,重新活了一次?虽说还有许多的遗憾,但她却知道了自己的身世,继而找到了自己的亲生父母。仅这些,对谢凉萤而言,就足够了。
要说还剩下什么遗憾,那就是还没来得及好好补偿薛简。前世的自己实在是亏欠他太多。正是他对自己的纵容,才导致了自己的肆无忌惮。
这一次,不会了。
所以老天爷,给她这个机会吧。让她可以弥补自己前世的过错与遗憾。
烛芯发出“哔啵”的声音,在无人说话的屋子里显得格外清晰。
谢凉萤觉得自己眼皮子都快合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