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抓到了自由党党魁,在场的新党士兵们都十分兴奋。
然而此时此刻,和一众欢欣鼓舞的摩苏尔军不同,站在原地的龙云两眼一刻未曾离开拉赫曼的脸,对旁边士兵们的欢呼、咒骂声都恍若未闻;意识窥探返回的念头,居然开始变得有些模糊,这让他骤然产生了一种极其不详的预感。
心念甫动,还没等他想清楚要怎么办,龙云就眼见拉赫曼眼中茫然神色一闪即逝,神情骤然变得狰狞之极,白袍下的手臂猛然一抖、就要端起枪来开火!
——别动、老老实实的不要动啊!
长久的对峙之后,却见眼前的拉赫曼暴起发难,霎时间动用意识渗透去尝试阻止此人的行动,龙云却瞬间脊背发寒,在追击超能力者的路上,他设想过无数种两人对峙的情形,却从来没想到过这一出,那就是倘若对手悍然挑衅,自己又要如何应付。
超能者的对抗,彼此都奈何不得对手,意识渗透这时候也没一点用处,然而他要是直接一扣扳机将拉赫曼击毙,接下来所有的谜团又要去问谁呢!
电光火石间,疾行的思维却陷入了一场悖论,平端步枪的龙云几乎进入了一种灵魂出窍的状态,他两眼圆睁、牙关紧咬,眼见面目狰狞的拉赫曼一寸寸抬起枪口,黑色的g36c,仿佛一条白袍下的盘绕毒蛇,下一刻,疾飞的弹头就会骤然窜出,带着无法阻挡的动能攒射进自己的胸膛——
枪声乍起。年轻人口中的“no——!”戛然而止。
就在拉赫曼抬手的瞬间。至少四支ak-12的火舌喷吐。密集弹头攒射咬噬的白袍身躯一下子倒飞出去,飞溅的血花划出几条殷红的弧线。
突然发生的一幕,在灵魂出窍的龙云眼中就变成了一段慢动作,视线里的白袍男子,手中g36c越举越高、眼见就咬牙切齿的准备开枪,然而慢镜头中仍然迅疾无比的弹头却倏忽而至,鲜血霎时飞溅起来,前一刻还紧张绷直的身体。仿佛断了线的风筝,被弹头攒射带的飞离地面,生命的气息也在这一瞬间飞速逝去。
枪声大作,惊呼声骤然中止,等到一切尘埃落定之后,阿卜杜勒*拉赫曼已经倒在一片血泊中。
目睹刚发生的惊变,眼见超能者一下子当场毙命,站在一群士兵身前、手端fn_fal的龙云还在木然发呆;耳边是阿拉伯语的杂乱喊叫、和一阵阵呼啸而过的风声,沙尘与纸屑在眼前飞舞飘荡,站在这战争终结之处的偌大厅堂内。周遭的一切,仿佛都变得有些虚无缥缈。年轻人直直盯着地上血染长袍的阿卜杜勒*拉赫曼,眼见找来一扇门板的新党士兵们把尸首拖走,他仍然眼皮未眨,直盯着地上那一滩污秽狰狞的暗红血迹。
脑袋里,似乎有滚雷在咆哮轰鸣,一切的一切,也都逐渐湮没在了泛起的白色光芒之中。
遭遇的超能者,几乎要抓到手中的线索,现在,又一下子中断了吗……
……
乌云散去,阳光普照,战乱之后的叙利亚大地,终于暂时进入了久违的和平。
“暂时的和平”,这样说似乎是有一些悲观,然而却又是人类历史的一种宿命轮回,彼此的区别,往往就只在于间歇的短与长;然而对饱经战乱的叙利亚、以及早一步实现和平的伊拉克来说,和平就比什么都弥足珍贵,现在自然还顾不上考虑更多。
内战结束,摧毁了叙利亚境内肆虐的自由党政权,简短的投降仪式很快就在代尔祖尔城中的白色府邸举行。
在这一座位于城市中心建筑、也是总攻结束之地进行的短暂仪式上,面对大马士革、摩苏尔以及安理会派出的诸多代表,之前已经被捕的几名自由党高级军官规规矩矩站成一排,代表叛乱一方签字画押,确认无条件接受联合国安理会审判。
在这一过程中,不论国际法庭通缉的“一号战犯”阿卜杜勒*拉赫曼,还是“二号战犯”哈里夫都没有出现——前者在攻城大军进入府邸时,由于持枪顽抗而被摩苏尔军当场击毙,如今尸首已经被移交到大马士革方面,准备和此前设法得到的dna(deoxy日波_nucleic_acid,脱氧核糖核酸)数据进行比照。
相对于“领袖”的当场毙命,“二号战犯”哈里夫的行踪则成了一个谜,传言说此人已被大马士革方面控制、甚至直接被处以极刑,另一种说法则是“哈里夫被不明身份的武装人员带走”,总之外界所有媒体对此都没有一点渠道,各种揣测也弄得沸沸扬扬。
和外界所有这些流言相比,“二号战犯”的真正下落,也正是多国部队、“特别调查小组”着重探索的一个谜题。
战火刚刚停歇,正如阿勒颇的情形一样,“特别调查小组”的成员们搭乘c控制若干重要区域展开调查,在这座原本规模不小、现在却几乎像座巨大垃圾场的城市里埋头翻找线索,最终却一无所获;不仅“一号战犯”在战乱中毙命,“二号战犯”也几乎成谜,对白色府邸中发现、疑似哈里夫的尸首,虽然第一时间就被调查小组弄回到“杜鲁门”号航母上,却没有什么办法去确定此人的身份。
在尸横遍野的代尔祖尔,随便都能找到一大堆留络腮胡的叛军死尸,对身份神秘的哈里夫来说,战犯扑克牌上都没有样貌,其他资料更是欠奉,调查一时间就暂时陷入僵局,“特别调查小组”的行动方向,也从抓捕战犯改到了搜集自由党秘密行动的证据上来。
台面下的秘密调查,节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