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君来知他可杀不可辱,道:“好,看我这一刀。”说着他右手握刀柄,左手按刀鞘,状如渊渟岳峙,刀未发,刀气已漫天盖地。柳少卿赶忙运功抵御。他的自信和镇定在含有天地之威的刀势前荡然无存,头一次感到渺小和无助。
只见红光一闪,巨浪般的刀气席卷而来,令君来随手一刀便是他的二倍功力。柳少卿暗叹了口气,放弃了抵抗的念头,索性闭上眼睛等死,能死在此人手上也不辱没剑气山庄的名声。
世上没有人喜欢死,柳少卿也不喜欢,只要有一线生机他都会放手一搏,可见他如今真的心灰意冷了。他本也可以认输离开,可对于剑客来说“输”便等于“死”,他情愿死也不愿活着受辱,这正是剑客精神,尽管极端,却值得尊敬。
只觉一阵狂风从身边掠过,柳少卿猛地睁开眼睛,见令君来微笑的看着自己,刀已入鞘。柳少卿道:“你门下铁鹰和朱雨时都伤于我手,你为何不杀我报仇?”令君来道:“比武较量,受伤难免。求死简单求生难,阁下败于我手,按江湖规矩迟早要把这个跟斗找回来,难道阁下失去了挑战我的勇气么?”柳少卿涣散的瞳孔立时聚焦,剑眉倒竖道:“你说什么?”令君来淡淡一笑道:“话尽与此,若阁下想死,请自刎便是,懦夫不配死在令某刀下。”柳少卿厉声道:“谁是懦夫!谁要自刎!五年。。。不!三年内在下将登门造访。”令君来笑了笑,颔首道:“随时恭候。”说罢再不看他一眼,转身便走。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柳少卿心头一跳,明白了他的深意,油然生出一股敬仰之情。
令君来回去后,赵横山和东郭问刀都在埋怨他对柳少卿太过仁慈,陆飞却知令君来的武功已出神入化,高处不胜寒也是一种寂寞,索性为自己培养对手,得知世上还有柳少卿这样潜力无限的对手存在,寂寞的心情也能得到安慰。
接下来的比赛是场重头戏,乃首场两大宗师的对阵,由倪红颜对阵白清华。两位同时来到台上,彼此久闻对方大名,只是一在山西,一在西夏,从不曾谋面,谁都没有必胜的把握。白清华鹤发童颜,道骨仙风,犹如位列仙班的太上老君。倪红颜阴冷如霜,诡秘莫测,好像幽林中的精灵。他们都见识过对方比武,但对深浅还是一无所知,谁都不敢冒然出手。
倪红颜迈开莲步,绕着白清华缓缓渡步,白清华则面带微笑,如磐石般动也不动。倪红颜那双冷漠的眼睛观透过面纱打量了一周,走回原地,竟发现白清华闭上了眼睛,神态悠然。倪红颜知他是凭借着道家的‘天人感应’来感应自己的吐纳呼吸,来寻找弱点。白清华轻叹了口气,缓缓睁开眼睛,他们谁都没找到对方的破绽,可谓势均力敌。
倪红颜当先出手,一双纤纤玉掌化作无数掌影,数不清的劲风叠叠扑来,破风声尖锐刺耳,犹如冤魂嘶叫,慑人心神。大家只当绣水宫的武功以丝带见长,没想到掌法也如此骇人。哪知绣水宫有一套无上的武学宝典,名为《天魔功》,收录有七类武学,有《魔袖功》,《魔掌功》,《魔器功》,《魔音功》,《魔相功》,《魔化功》,《魔御功》。每一功法都记载着多种奇功异法,博大精深,穷毕生精力也难同时精通三种以上。倪红颜就只练成了三种。门下弟子们根据自身特点选择而练,因绣水宫中多为女弟子,所以练《魔袖功》这种阴柔武功的人最多,但绣水宫的武功远不止此,像李清婉的‘迷心术’就只是《魔御功》中的皮毛罢了。
白清华瞳孔收缩,须发被掌风吹得向后荡去,看出她掌法的厉害之处在于变幻莫测的后招,如果躲闪便会让她占据主动,一发不可收拾。两人身份相等,倪红颜没用丝带,他也就不使用兵器。正一派的拳脚功夫中有一套《绵针掌》,创于开派祖师张陵,特点是聚气成针,以小博大,以点击面,威力虽不甚强,却最适合防守,对方功力越高,防守效果就越好。只见他双掌柔云般交错拂动,打出一道道细如银针的气劲,每道气针都正中倪红颜的掌风风眼,掌风皆被刺破,四散开来。
倪红颜收起掌影,并指成刀,立劈而下,两根玉指不下于真刀之威。白清华惊叹她的应变之快,当下撮指如雄鸡的尖嘴,避开了她的指刀,撮她软嫩的掌心。倪红颜冷哼一声,曲指成爪扣向他的脉门,白清华一声长笑,再次打出数道‘气针’扎向掌心,却被对方侧身躲过。
他们所施展的武功许多弟子也都会用,但在功力和火候上相差甚远,同样一招他们用出来便是天地之别。试探阶段过后,他们全力施为,越打越快,身法移动如飞,一灰一白两团影子在台上闪转腾挪,飞上跃下,令人眼花缭乱。二人功力相当,战了五十回合不分胜负,全场寂静无声,他们每招每势都扣人心弦,瞬息万变,胜负就在刹那之间,可二人妙招横生,机变无穷,不给对方半点机会。到了现在他们已知再打下去也难分胜负,便同时分开。
白清华道:“既然拳脚上难分高低,不如改用兵器如何?”倪红颜颔首道:“正有此意,贵派《降魔剑典》名震中土,本座早想领教。”说着将双袖轻轻一抖,甩出了两条瀑布般的丝带,道:“亮你的剑吧。”白清华微微一笑,从背后取下一柄古鞘长剑,这柄剑不同于上一场的普通长剑,剑鞘松纹入理,色泽古黄,缓缓将剑抽出,只听“叮”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