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更多的金兵箭手爬上两侧的屋顶,居高临下射出一轮飞箭。钟远鹏暗骂一声,挥刀拨挡,马刀旋转如飞,将大部分箭矢打落。洛朱二人却没这般本领,同时中箭。朱雨时的右臂被两支箭矢洞穿,脸上冷汗直冒,撒刀于地。洛天初中的那一箭更加要命,正在前胸上,他失去了钟远鹏的保护,又被金兵的马刀砍中,深入小腹,他忍痛将背上的莺儿放在地上,用身子挡在下面。那金兵瞧出便宜,挥刀砍向他的头,可刀还没砍到,反被钟远鹏一刀削掉了头颅。钟远鹏赶忙查看洛天初的伤势,见三寸长的伤口中不住向外冒血,当下迅速为他封穴止血,但仍然血流不止,箭矢深入体内,难以拔出,急出了一头大汗,同时还要单手招架攻来的金兵。朱雨时气血上涌,砍断臂上的箭杆,发疯似的护住他们,金兵见三人已是笼中之兽,也不急着上前拼杀。
他们的突围计划已彻底失败,现在深陷重围,钟远鹏和朱雨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对洛天初不离不弃。钟远鹏苦笑道:“没想到你我兄弟竟死于此地,黄泉路上倒也不愁寂寞。”朱雨时眼中布满血丝,喝道:“要死也要拉几个垫背的!”钟远鹏仰天长笑道:“三弟说的好!”他放下洛天初,提刀站起,打算跟金兵做最后一搏。
正在这时,村口忽然一阵骚动,只见一个苗条身影冲入阵中,手中长剑飞如白虹,匹练到处所向披靡,金兵相继倒地,来者竟是何月莲。原来她见三人走后,心中好奇,忍不住跟了上去,见他们舍身相救一名素不相识的女子,暗感吃惊,想起何仁谨平时所讲的侠义之道,心想魔道中人尚且如此,我辈且能坐视不理。
这才决定仗剑救人。
何月莲身法灵动,剑法飘逸,一招一式干净利落,虽非正一派的上乘剑法,却尽显名门弟子的风范,她边打边叫道:“愣着干嘛!还不快走。”钟远鹏会意,扔掉马刀,一左一右夹起了洛天初和莺儿,道:“三弟跟着我。”他双手夹着二人,只有腿可以击敌,还要照顾朱雨时,一会儿功夫他跟朱雨时又多处挂彩。好在何月莲推进甚快,杀开了一条血路跟他们会合,又保护他们反身杀回。朱雨时正跑时被一名金兵一脚踢翻,手中刀也不知丢到何处。
何月莲香汗淋淋,气道:“真是废物!”回身一把抓住朱雨时的手腕将他拉到身旁,一起前进。朱雨时受宠若惊,大为感动。他们一路冲杀,金兵死伤五十多人,余人也不敢冒然上前送死,这时终于冲到了村口,何月莲道:“你们先走!”钟远鹏惦记二弟伤势,不敢逞强,点头道:“你也小心。”携着洛天初和莺儿先跑了出去。何月莲反身且战且退,朱雨时突然惊叫道:“小心!”,原来有两支暗箭飞来,何月莲一时没有察觉,朱雨时顾不得许多,跃起挡在她身前,两支暗箭正中后背。何月莲忙将他扶住,惊愕道:“你。。。你怎么样了。”朱雨时气若游丝道:“就算为你而死了也值,快跑。”何月莲秀目闪过一丝复杂神色,宝剑回鞘,咬牙将他背起,展开轻功奔去。金兵在后面用女真话怒骂不止,紧追不舍。何月莲也不知为何要救这个“小贼”,昨天还恨不得捅他一百个透明窟窿。
也不知过了多久,洛天初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躺在一间杂乱的小屋里,莺儿正担忧的看着他,见他醒转欣喜道:“哥哥他醒了。”正在外屋熟睡的钟远鹏立刻坐起,来到床边道:“谢天谢地,你终于挺过来了。”洛天初喃喃道:“我只觉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晕乎乎的,身子难动一下,好像变成了一块石头。”钟远鹏道:“那是因为愚兄点了你的穴道,你的血已止住,一直在发高烧,说梦话,好在最危险的时候过去了,不过仍须静养几日。”洛天初道:“我睡了多久了?这里是什么地方?”钟远鹏道:“三天,这里还是那个小村。”洛天初惊道:“我竟睡这么久了,为什么我们还在这里?”同屋的朱雨时道:“我们逃走后金兵把方圆十几里都搜遍了,却没想到我们竟会回来,钟大哥说这叫灯下黑,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钟远鹏道:“这里是大宋的地盘,金兵也不敢如何嚣张,搜不到我们也会押着财宝北上了,不用担心。”洛天初见朱雨时爬在另一张床上,背上和肩上用破衣条包扎着,惊道:“你也伤的这般重?”朱雨时笑道:“我的只是皮外伤,入肉不深。你要好好谢谢莺儿,这两天可是人家一直照顾着你。”洛天初望向莺儿道:“谢谢你。”莺儿低头道:“奴家的命是你们救的,当然要好好照顾你们。”
洛天初这才发现莺儿是个难得的美人痞子,虽只有十四五岁,却出落的俊俏水灵,像极了卢梅君,长大后肯定也是位绝色美人。钟远鹏道:“要感谢的还有何姑娘,若非她出手相救,咱们兄弟都要完蛋,事后人家又拿出正一派的‘紫阳护心丹’给你们服用,这才保住了你们的性命。”何月莲独自坐在一旁,道:“我随身携带的药已用完了,你们身上的伤太多,以后用药的地方还多着呢。”钟远鹏想了想道:“这次我们兄弟欠你一命,我也就不逼你回四川了,你想走随时可以离开。”何月莲神色一动,惊疑不定的望向他。钟远鹏道:“你喝的并非‘八仙夺命露’,只是普通的水罢了,我是有意让你上当的。”
何月莲冷哼一声,拔出长剑道:“你倒敢说实话,不怕我杀了你们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