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杭玥是何人?”苏相问道,“看着像是女子之名。”
一旁官员低首道:“回大人,正是女子。乃礼部主簿杭仲宣之女。”
“杭仲宣?”苏相微怔,顿了顿又道“将她的题卷拿来看看。”
“是。”
一旁的闵朔见此情况眉头微皱,不知苏相此举何意。
只见苏谊接过题卷细细看了一轮,神情间从最开始的淡然转而惊诧,再到沉肃,一时多变。
身旁的官员见此情景,心中颇为狐疑,而闵朔则更有些担忧。
静默少顷,只见苏谊凝眉缓缓开口道:“此女才学高深,柳尚书不觉得排到了三甲之末,很是怪异。”
此言一出,身边官吏皆是一怔,闵朔更是眉头紧锁,觉得奇怪。他记得杭玥应该和东党并无关系,为何突然提这么一位无权无势的小官之女说话?他可不认为苏谊是真心疼惜她的才学才如此。
柳尚书也懵住了,杭仲宣是他的下属,此人性子耿直孤僻,素不与人多交,不过文采不错,因而他才一直留在手下。
这杭仲宣什么时候和东党有了关系,竟让苏相这般说话,不知是何情况,他只好偷偷抬眼看向闵朔,示意求助。
闵朔见他这般,挑眉浅笑,上前一步躬身说道:“辅相大人说的可是九十九卷的题卷?”
苏谊闻言蹙眉,抬眼看向卷首,果然是九十九。
“下官方才也看过此卷,确实好文采,没想到只排在三甲之末,确实怪异得很。”他颇为认真的点点头评价道。
这下轮到苏谊一愣,不知闵朔此言有何用意,眯眼紧紧盯着他,似是要盯出洞般,半响才道:“竟没想到闵中丞同老夫看法一致。”
转念一想,不管他是出于何目的,既然肯出言附和,他自然乐见,于是又转眼看向柳尚书,道:“柳大人以为呢?”
柳尚书一见闵朔都如此说了,自然也就顺口附和道:“是下官眼拙了,不如辅相大人做主吧。”说着便让人递来批笔。
苏谊接过笔,稍思些许,一划,将月初列入二甲,第九科。
闵朔趁机探身扫了一眼新拟的名册,三甲共有三十一人,女子上榜者只有两人,一是排到了第五科的苏允礼,还有就是第九科的杭玥。
忽然间便明白过来,他这是在作名声,若是只有苏允礼一人登榜,必然还是会有非议,但如若还有一名女子,且是无势之人登榜,既是堵不住悠悠之口,也填了大半。只是按实排会压过苏允礼,于是就排到第九科。这么一来便能达成目的,又不至于喧宾夺主,果然是个老狐狸。他腹诽道。
如此一来,三甲之名便正是定了下来。
消息传出后,自然是引得各方震惊。知道礼部试内情的人都道这杭家小姐运气真不是一般好,能得东西两党要员同时垂青。
杭府这边自然是欣喜若狂,唯独月初是暗暗舒了一口气。那天在爹面前信誓旦旦的保证必入十科之内,其实不过是为了稳住他,好答应同意自己应举。
按她所想两党相争,必有空隙可入,自己的女子身份,应该会被东党加以利用。不过到底太过荒唐,能否实现确实多有疑问,总算有惊无险,只能说真是运气的问题了。
“哈哈,过两日张榜之后,吏部便会安排命人前来量身制服,到时也会一并传下任职公文,玥儿这会可真是给爹长脸了。”
最是惊喜的应该就是杭仲宣了,虽然月初曾经说过必入十科之内的话,但他并没怎么放在心上,能在如此情况下登榜对他来说确实始料未及。“只是这张榜之后,我们这杭府怕是要热闹一阵了。”
正如他所言,果然一张榜,前来杭府道贺的人便快把门槛都踏平了,不过有不少人是听说那日在礼部衙署苏相亲点以及西党的闵中丞附言之事,前来攀关系的。毕竟在有些人看来,这能让东西二党如此礼遇,必定是有什么关系的。
而月初除了那日吏部来人授职量衣之外其余时间都带和小筱和青黛躲了出去。杭仲宣开始几日还能招呼些人,后面也受不了烦扰,逮到机会便出门找清净去了。
最后竟只剩下应若兰一人,不过她还好,是个喜闹之人。若是哪个府来了夫人就一起聊聊坐坐,玩玩叶子戏,要是有人想打听点什么,便也一问三不知,哈哈过去。时间一久,见打听不出什么,这才相信她或许是真的运气好被亲阅了题卷罢了,来人也才渐渐少了。
秋夜,月色微凉。
闵朔一人独坐闲庭,温酒赏月。
“先生怎么还不休息?”琴生自廊侧而来,见他抬头望月,所有若思。
“你说她一个无权无势的小官之女为何会要应举?”闵朔缓缓开口问道,却没对着琴生,似是自问。
“先生说的,可是那位杭家小姐?”琴生想了想问道。这两日街头巷尾谈得最多的莫过于此次登榜的两名女子,而这两人中能被称为无权无势的,只有那位礼部杭家的小姐。
“嗯,”他低头阖眼,揉了揉额角道:“他们只道她是运气好被苏谊垂青阅卷,却没人注意到她为何要应举。她爹是礼部主簿,她不可能不知道礼部试向来已是内定名额。明知无法得中,却还要应考,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闵朔看待事物向来与常人不同,他这么一说,琴生不由跟着拧眉思忖,“难道……她知道她一定会中?”
闵朔顿了顿,“是,我想了许久只能想到这个理由。但这么一来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