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桓刚刚念出“八方”两个字,便觉小腿一痛,已是被裴乾坤悄悄踢了一脚。
裴乾坤看清楚画影图旁边“八方血池”四个字,连忙夺过手札塞还给古奇,同时朝杨桓和古奇使眼色,示意二人不要声张。杨桓知道裴乾坤做事一向肆无忌惮,既然如此讳提这四个字,看来这八方血池定有古怪,于是用征询的目光望向裴乾坤,索要解释。
裴乾坤暂且不理杨桓,而是走到老里正身边坐下。里正正捧着粗瓷大碗喝茶,闻听得裴乾坤道:“老人家,您可是自小便在这灵潭村居住?”
里正笑道:“不止是我,我们这里的人,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村中,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我这里并非深山,土地稀少,种些粮食尚且难以果腹,兼且进入茂林中路途难走,少有胆量壮的敢进入深处打猎,这灵潭中又没有鱼鳖虾蟹,全村老小大多只能指靠阳坡上百十棵果树茶树过活。”
裴乾坤道:“既然这样,不知这灵潭村有着多少年的聚居历史,在县志中有否记载可查?”
里正得到裴乾坤等人倾力相助,感激不尽,知无不言道:“裴壮士这个问题问得正是有趣,我虽是这里的里正,连我竟也不能答对。往常赶着年下去县城中见父母官之时,县城治下许多村乡也曾重新丈量土地山丘,划分彼此间的界限。唯独我灵潭村在县志中并无任何精细记载,只有简单三言两语一带而过,注明先秦时期便有**户常住于此,渐渐发展壮大至斯,却并无汉晋、南北、前隋时期的任何标注变更,想来定是我灵潭村除了少许贡茶和鲜果之外,少有物产粮米,人口亦十分稀少,所以官面上也舍不得力气看觑,就连我这里正的职位,也是从祖辈上传下来的,说不得于村中事务上吃些辛苦,每年新年初始,方能在祠堂供奉中多分些茶资,朝廷是连一文钱的薪俸都不给的。”
裴乾坤始终暗暗观察老里正说话时的神态语气,见里正侃侃而谈,似乎并无任何隐瞒,于是又说了几句闲话,回到杨桓身边悄声道:“这‘八方血池’是先天八卦中至通至达的一门阵法,非是人力能够随意穿凿,必须选定一处五行之气极度茂盛交缠的地点,聚集金、木、水、火、土五行氤氲之气,经过堪舆高手顺应山脉、地势、水势、草木生气、地下矿脉、熔岩流度的走向,将五行之气凝合一处,形成的阵法可上达扶摇,下通九幽,牢牢将这一处所在封锁圈定,自成一派天地,不受外界自然影响。这种阵法的布置极度虚耗人力物力,往往作为守护至尊至贵的人物陵墓所用……”
杨桓惊道:“照你这样说,灵潭村附近竟是藏着一座大富大贵人物的墓穴?”
裴乾坤努努嘴,示意杨桓小声些:“正是如此。若我所料不错的话,灵潭村村民的祖先本应是被派遣常驻于此的守陵人,经过多年繁衍,渐渐形成了这样规模的村落。我刚刚侧面打听,见那里正却似浑然不知,若非他有意隐瞒,看来应该是守陵的任务传承到某一代的时候,出现了什么差池,导致这些守陵人的后代完全断更掉背负的职责。”
杨桓琢磨了半天,才慢慢消化掉裴乾坤的一番推论,紧跟着继续剖析道:“不管那里正是真的不知也好,不肯吐露实情也罢,灵潭村隐藏着的这个秘密,或是被外人无意中知悉,或是在朝廷官面系统中也始终有着记载流传,才导致那些灰衣人的出现,布置下五行木源阵,困住灵潭村所有人,使其不能外出通风报讯,才好闷在葫芦里做起了掘山盗墓的勾当。”
古奇听二人分析了半天,脑筋也跟着转动不停,此刻眼前一亮,贼头贼脑道:“杨猴子分析得非常有道理,不过也不尽然。依我看来,那些人有九成是官面上派遣而来,不说其他,单是差点令我们吃了大亏的那个高手,一招一式都不像是江湖上的手段,而似行伍中的能耐,否则也不会打斗时散发出那种一往无前的铁血气势,所以我推测那人定是镇守边关的一名悍将,常年在血火战场中打滚冲杀,才能培养出如此气质和手段。”
裴乾坤赞许的点了点头:“我们也算是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商论到此,定是朝廷遣人来寻墓穴中的金珠宝贝无疑,因为这事儿毕竟见不得光,所以才派来一名少在中原路面的边关大将,须知行伍中人最是纪律严明,比那些做官的嘴巴要严得多,这其中也许还涉及到朝堂中的某些秘辛,就不是我们能够猜得出的。那些人或是武技非凡的将军,或是通晓阴阳阵法的高手大家,可见幕后操控者颇有地位,指挥之人确是下了血本,否则无法搜罗到如此多的人才为之驱策。那些人布下五行木源阵,一方面的确是为了困住灵潭村村民,免得机密外泄,同时也是为了引动‘八方血池’出现,掳走的那些村民应该是充作开山造饭的劳力使用,连孩童一并带走是为了掩人耳目,使这些愚昧的山民认为是有恶鬼怪兽作祟。所以和我们争斗的六个人,应该只是掘墓队伍中的少部分人马武卫,其余的人和那些失踪的村民一定还留在山中某处,静观其变,等候援兵。”
杨桓见裴乾坤说得如此笃定,面色犹豫道:“若是被你猜中的话,我们破坏了朝中某股势力的大计,还杀了他们的人,岂不是会被那些人玩了命的记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少一事不如没有事,谁也不想得罪了仇人过贱年,不若我们趁现在赶紧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