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雪银犼接连几次救了杨桓性命,杨桓自然不会再将它随意送人。见银犼对自己无比依赖,杨桓也不得不暗叹缘分的奇妙,于是决定将银犼留在身边,了结了中原的事情时候,带着它和念雪回去西域共享富贵清闲。
古奇是积年的盗贼,自然识得盖雪银犼此等奇兽,屡次纠缠索要,见杨桓言语鲜明,态度坚决,于是讪讪的不再提起。三人轮流值夜,待得天色渐明时,草草吃了些面饼鸡蛋充饥,便驱车马车向前赶路。
沿着官道向前走了半个时辰,裴乾坤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勒住马车,跳下车辕四处查探了一番,将车厢内闭目养神的杨桓和古奇叫了出来:“我们恐怕遇到大麻烦了。”
杨桓四下里张望道:“有什么麻烦?芙蓉姐姐跳出来拦路逼婚了吗?”
裴乾坤指着官道左侧的一颗小叶樟树道:“你们看看那棵树,可还眼熟?”
古奇见裴乾坤说得郑重,凑上去仔细看了看,点头道:“眼熟,怎么不眼熟,这种树木漫山遍野都是,我小时候住在乡下的时候,家里的桌凳和犁铧杆都是用它做的。”
杨桓也走上去凑热闹,嘴里还不住叨咕:“裴猴子好端端的又抽什么疯,不过是一棵被剥去一块树皮的树而已,有什么好看的……咦,当真有古怪。”
裴乾坤走上前来,指着樟树树干上一处伤痕,面色古怪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昨夜里银犼起夜撒尿,你叮嘱它不要走远,很是大呼小叫了一番,正好轮到我值夜,转头看到银犼顽皮,一面撒尿一面扣下了一块树皮作耍,可不就是这棵树么?”
古奇闻言朝树根处一看,虽然看不到银犼的尿迹,却依旧能够闻到一股淡淡的尿骚味,不禁奇道:“我们刚才便是打这里离开,难不成走了这么久,却又转了回来,我们走的不是官道吗?”
天将清晨,东方已经露出微微光亮,太阳却还没有来得及升起。东面高山后透出一丝丝温润的阳光,将林间草丛中的露水蒸腾成淡淡的薄雾,雾气始终没有散去,反而越来越浓,渐渐将前路封锁,虽然达不到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却也只能看出五七尺的距离。
裴乾坤道:“这场大雾来得蹊跷,我们还是小心些赶路,不妨先在这里留下些记号,待会看看是否还会无端端转了回来。”
三个人再不说话,纷纷跳上马车,在大雾中摸索着,沿着官道前行。马车驶出里许,立于车厢上的古奇便惊叫起来:“看,前面路中间堆着的一堆石头,可不就是我们刚才留下的记号吗!”
裴乾坤率先跳下马车,蹲在路中间低头仔细查验。只见九块圆扁不一的石头堆砌成尖塔形状,正是刚刚留下的印记。杨桓和古奇站在裴乾坤身后,面上表情均阴晴不定,四目相对间,突然齐齐开口道:“鬼打墙!”
鬼打墙是自古流传下来的民间鬼故事之一,唐朝的人知道,杨桓这种来自后世的穿越者也知道。三人自小都听过长辈讲述鬼打墙的故事,这样的故事虽然在民间流传着许多不同的版本,其大致内容却是出奇的一致。
话说有人喝醉了酒走夜路,往往会马不停蹄的走上一夜,累了个半死,却始终找不到回家的路,只是在一个特定的区域里绕起了圈子。故事的结尾不一,有的人比较幸运,只是被夜里出来遛弯的小鬼随意洗刷,玩够了自然会放人离开。有的结尾则比较恐怖,第二天一早被人发现了死状极惨的尸身,不知道是被吓死的还是被鬼活活掐死的。
不过在流行民间的无数个鬼打墙故事版本中,无一例外的提到,鬼打墙只是发生在夜里,一旦清晨雄鸡啼鸣,日出东方之时,阳气压制驱赶走了夜晚的阴气,作怪的鬼魂便会立即遁走,怪圈般的鬼打墙也会不攻自破。杨桓三人却不知走了什么霉运,大清早的居然会碰见鬼打墙,也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杨桓见古奇和裴乾坤大有惊惧之色,为了稳定军心,只好打叠起精神,背负起双手,昂首四十五度角仰望东方,摆出一副大无畏无神论者的操行,大义凛然道:“那个,这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同理,这世上本也是没有鬼打墙的,只是鬼和墙多了,也就……反正这些科学道理跟你们说也不会懂,我倒是有个主意,咱们不妨蒙住马儿的眼睛耳朵,完全封闭其感官,选准一个方向驱策它直线狂奔,在不受任何外界因素的干扰下,相信一定可以走出这个**阵的。”
古奇和裴乾坤心中并非完全没有质疑,只是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好听从杨桓的意见。先以黑布蒙住马儿的眼睛,塞住马儿的耳朵,使得拉车骏马无法通过视觉和听觉辨别方向,然后三人一起挤在车辕上,古奇自从头顶发髻中摸出一支铜针,用尖锐的针尖在马臀上狠狠扎了一下。马儿吃痛受惊,撒开四蹄向前狂奔,裴乾坤则紧紧攥住马缰,操纵马儿前奔不至于偏离角度方向。
马车每前进一小段距离,前方的雾气便更加浓上几分,直到马儿终于失去了力气,渐渐放缓了速度,浓雾居然变得清淡了许多。
杨桓本在心里捏了一把汗,眼见雾霭越来越稀薄,马车两侧的景物已经依稀可见,只是原本官道两旁的树木已经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萋萋芳草。杨桓自以为计策得售,心中大喜,忽然间看清脚下已经不再是官道,受惊发狂的马儿竟不知狂窜到了何处,于是连忙让裴乾坤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