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桓编出的谎言看似有情有理,实则并非无懈可击,其中诸多漏洞。譬如李昊拐带了洛阳的青楼女子,投奔杨桓而来,杨桓是财神堂的人,以财神堂在江南道上的名声,外来的江湖人士必定不敢在别人的地头上胡来,也不至将杨桓二人逼出了苏州城,在这蠡口镇中遇险。
杨桓看准红姑娘也是风尘中人,故意投其所好,编造出这样一个故事来,就是要挑起红姑娘的同情心,生出同是天涯沦落人的知己之感。杨桓这招果然奏效,红姑娘虽然半信半疑,望向李昊的眼神中已经多出一丝柔和之意。
但是红姑娘年纪虽然不大,看上去却是个精明强干的老江湖,不会轻易相信杨桓的一番鬼话,看了看杨桓道:“你说你是财神堂的人,可有什么证据没有?”
杨桓故技重施,将脖颈上佩戴的那枚古怪符缒拿了出来:“姑娘请看,这便是我财神堂中的信物。”
“是你!”
红姑娘见到那枚符缒,忍不住失声惊呼,随即又用小手掩住了嘴巴,将惊呼声生生吞了回去:“你们两个就是刚才在姹紫楼闹出乱子的人?三娘不是已经安排你们两个离开了吗?为什么又跑到我的马车中躲避?”
杨桓恨不能狠狠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心想自己刚才绞尽脑汁编制的谎言算是打了水漂了。
杨桓突然间想到,红姑娘是溪琴指的使唤丫头,刚才定然已经听女官儿三娘说过了自己的事,如今杨桓巴巴编出另一番瞎话来,两相印证之下,简直就是自取其辱。
红姑娘倒是没有生气被杨桓言语欺骗,细细端详了杨桓的符缒一番,反手解开了李昊的穴道,并将长风淡水交还到杨桓手中,微微蹲身施礼道:“落红刚刚不明公子身份,导致生出误会,请公子见谅。敢问公子刚刚为我家姑娘赋诗一首,现在可还记得?”
杨桓心知红姑娘是在进一步确认自己的身份,于是摆出一副临风望月的气派,下巴微微抬起,长吁短叹吟诵道:“青山隐隐水迢迢,秋尽江南草未凋。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
“就是这诗,就是这诗,公子端地好文采!”
红姑娘拍手雀跃,眼中萌生出一对亮闪闪的小星星,对杨桓充满了崇敬之色:“公子作的这首诗,我家姑娘喜欢得什么似的,定要同公子煮茗切谈,才能一解渴慕。只是我家姑娘闻知公子飘然离去,正恨无缘一见,正在雕花楼中对月长叹,这才命我买回梦甜香去,借香操琴,说是要谱出一曲,以配得上公子的惊世佳作呢!”
杨桓终于长出了一口气:“既然这样的话,我兄弟二人被仇家追杀,也没个落脚处,正好去往琴指姑娘的雕花楼小坐片刻。姑娘不必担心受到牵连,我们两个只是待上一小会儿便走,绝不会将琴指姑娘牵连进江湖事务当中,不知姑娘是否方便带我二人前去一会?”
红姑娘娇哼一声,面露傲然之色:“说句大不敬的话,有老爹在雕花楼中服侍,任凭什么样的江湖恶徒前来闹事,就算是财神堂和胭脂楼的人来了,也要给老爹三分薄面,又怕得谁来?两位公子尽管把心放在肚子里,尽管随我前去便是,我家姑娘若是见到二位,一定欢喜得很。”
杨桓不解道:“在下虽然不知道胭脂楼是个什么东西,不过你那老爹连财神堂的人都不怕,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红姑娘兴高采烈道:“老爹他……”
马车外传来几声咳嗽,红姑娘听在耳内,立刻闭口不言,朝杨桓吐了吐舌头:“反正老爹是个很厉害的高手,武功高过我百倍千倍,二位公子就不必多问啦!”
杨桓刚刚见识过红姑娘的武功,按说李昊的身手也自不弱,以一人之力对付两名杀手不落下风,却被红姑娘一招制住。若是真如所说,外面赶车老者的武功高过红姑娘百倍千倍,老车夫该是何等的盖世高手,却不知为何沦落为青楼中区区一个车夫,供人驱策。
杨桓虽然不懂得诸多江湖门道,却也知道不可随意打听江湖人物的身世来历,以免惹来无妄之灾。
李昊刚刚在红姑娘手底下吃了亏,一直愤愤不平,闻言大有不信之意:“在下看姑娘的武功,足可跻身一流高手之位,要是比你还厉害一千倍,那不成了懂得飞天遁地的神仙了吗?哎对了,姑娘刚才点中在下穴道的那一手精妙得紧,不知有什么名头没有?”
红姑娘确定了二人身份,对于二人再无敌意,娇憨道:“回公子的话,落红刚才那一招,是‘逐玉指’中的招数,唤作‘破石’,落红刚刚只是用了两三分的内劲,若是使足了力气,此时公子的肩膀上已经多了一个血窟窿哩!”
红姑娘一面说,外面的赶车老者一面咳嗽,所以红姑娘的后半句话是压低了声音说出来的。
红姑娘话音刚落,赶车老者便使鞭杆敲了敲车厢的板壁:“你这丫头怎地如此多话,若是再敢多言多语,老头子回去可要收拾你了。”
红姑娘娇俏一笑,便不肯再多说一句话。李昊见红姑娘相貌可人,娇憨十足,忍不住出言逗弄道:“在下虽然没有领略过琴指姑娘风采,不过观其身边人已经有着六七分颜色,便知其定非徒有虚名。在下斗胆一问,你家姑娘今年年方几何,三围多少……”
杨桓一把捂住李昊的嘴,怒其不争道:“你小子是职业的流氓还是怎么着?怎么一开口就问人家姑娘的三围,到底知不知道羞耻两个字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