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遥想,四皇子或许不能算傻,应该说是为人纯善。
倘若四皇子真是一个心机深重之人,必然会在利用别人的过程中,得到很大的满足感。
而不会因为良心不安,于心不忍,去向人忏悔他之前的不堪。
四皇子明明可以一直欺骗芸熙,欺骗他们下去,但四皇子却没有。
他说他想坦坦荡荡的面对芸熙,冒着被芸熙憎恶的风险如此。
四皇子是想当狐狸,却生了一颗如芸熙般柔软的白兔之心。
也就注定四皇子当不了一个好骗子。
连自己的心都骗不了,要怎么去骗别人呢?
又是个性情中人,还是个没心眼的。
四皇子明明比她还要大上两个月,但傅遥却觉得,论心计,四皇子远不如她。
不过这也难怪。
就如四皇子自己说的,他自幼丧母,又不得皇上喜欢,零丁孤苦,无人可以倚仗。
谁来教四皇子耍心机,斗心眼的那一套。
加之,四皇子身份特殊,是宫里少有的游离在是非之外的人。
没有人会对四皇子好,更没有人会去害四皇子。
一个被人漠视至此的人,你要他从哪里,从谁身上学心计。
因此,四皇子十多年来,头一次耍心计,就栽了。
却并非旁人发现的,而是他自己觉得良心不安,自个坦白了。
傅遥觉得四皇子真的挺可怜的。
这样的骗子,她想不原谅都难。
可光她原谅没用,太子爷和宁安公主都原谅了也没用。
最要紧的是芸熙肯不肯谅解四皇子。
“四殿下这些话,不必冲着我说,你可有胆量面对面的把这些话,再对芸熙说一遍?”
“三嫂允许我再见赵姑娘?”崔景澜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小心翼翼的问傅遥。
傅遥原本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可经崔景澜这么一问,傅遥忽然觉得,还真是有些不妥。
傅遥寻思着,立马望了望宁安公主,又瞧了瞧太子爷,想叫两位给她些意见。
太子爷那边有些不置可否,并未明确表态,宁安公主的意思却偏向不见。
说老实话,傅遥挺想叫芸熙和四皇子见上一面,把心结解开的。
旁人不知,傅遥却清楚,若说之前芸熙对佳木只是少女情窦初开,糊里糊涂的爱慕。那芸熙对四皇子的情谊,就要理智成熟的多。
傅遥不知四皇子对芸熙究竟动了几分真心,却知芸熙对四皇子的真心没有十分也有九分。
傅遥可不想这段情就那么遗憾的无疾而终。
这厢,傅遥正纠结着,忽然见外屋进来个人。
不是芸熙又是谁。
“宁安姐姐恕罪,太子表哥恕罪,阿遥姐姐恕罪,妹妹失礼,竟做了偷听墙角的事。”
一听这话,崔景澜“嗖”地一下就站起身来,“芸熙姑娘……”
“四殿下不必解释,话我在窗外都听清楚了,我不怪殿下,反而要谢殿下的坦诚。”芸熙望着四皇子,眉目清和的说,“殿下是个君子。”
崔景澜回望着芸熙,眼中尽是歉疚,“我愧对芸熙姑娘。”
芸熙摇头,“殿下不必觉得对不住,即便殿下真的只是为了利用我也不要紧,能帮上殿下的忙,我心里高兴。”
崔景澜听了这话,立刻怔在当场。
而不只崔景澜如此,傅遥也惊着了。
芸熙啊芸熙,可真是个傻丫头,傻的可爱,却又叫人心疼。
同时,傅遥也挺心疼自己的。
她本来是想揪住四皇子的错处,为芸熙出出气,好好的教训四皇子一番。
谁知她还没怎么着,芸熙就先护上了。
倒显得她有些多余了。
但傅遥也不能说芸熙这样不对,四皇子愿意打,芸熙愿意挨,谁又能拦的住呢?
就像当初,她明明知道太子爷千里迢迢的将她从凉州带回来,只是想利用她打动她周叔叔。
可她还是毫不计较的深爱太子爷,愿意为太子爷随时赴死。
由己及人,傅遥倒是能明白些芸熙的心意。
“不过,我还是有些生殿下的气。”芸熙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傅遥回神,这什么情况?
“殿下有苦衷,只管当面与我说清楚就好,何必非要躲着我疏远我。这种煎熬,太难受了。”
傅遥闻言,暗自叫好。
好芸熙,就该这样!
“是我考虑不周,对不住芸熙姑娘。”
芸熙抿唇,“我不想听殿下说这些。”
芸熙姑娘她不想听?
崔景澜显得有些慌张,立马望向身旁的崔景沉。
崔景沉故作高深,其实心里也没谱,也不知芸熙究竟想听些什么。
崔景澜又赶忙望向宁安公主,宁安公主心里有谱,却笑而不答。
哄姑娘家高兴,哪有这么容易,自个想去。
崔景澜没办法,只能望向傅遥求助。
崔景澜一直都知道,他这位未来的三嫂外柔内刚,不是个绵软可欺的人。
今日也算是亲身见识了。
她三嫂的厉害,不是一味的撒泼蛮横,而是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不容逼视。
因此,崔景澜望着傅遥的目光,有敬重也有一丝怯意。
傅遥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见四皇子这样望着她,心里哪还有火气。
傅遥想,就凭四皇子,只怕琢磨到明天早上,也猜不出芸熙究竟想听什么。
她是得出面提点四皇子一句,否则,事情不就僵在这儿了。
“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