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姑娘。”
待崔撼先出言招呼她一声之后,傅遥才猛地抬头,装作刚瞧见崔撼和李芝兰的样子。
“崔公子,崔夫人。”傅遥冲崔撼与李芝兰浅笑颔首。
原以为打个招呼就算完,谁知崔撼却快步迎上前来。
李芝兰见状,也立马追了过来。
待站定之后,李芝兰特意往崔撼身边靠了靠。
似乎很怕傅遥察觉到他们夫妻不睦。
而傅遥却早已洞悉一切。
“傅姑娘安好。”崔撼又正式的与傅遥问了声好。
傅遥回礼,一并向李芝兰问好,“还没谢过两位借伞给我的恩情呢,若无二位的伞,我恐怕就要淋着了。”
“傅姑娘说笑了,您是我们李府的上宾,府上无论如何都不会叫傅姑娘淋雨的。”李芝兰笑望着傅遥,口气温婉的说。
“夫人今儿的气色真好,这身衣裳的颜色也正衬您。这丹红色可不是谁穿都好看的。”
李芝兰得了夸奖,原本暗沉沉的眸色,多少添了些许光彩。
“若论容色秀美,谁比得上傅姑娘。”李芝兰说着,目光又落到了傅遥身边的芸熙身上,“这位姑娘是?”
傅遥闻言,拉着芸熙的手,将人往前推了推,“这位是锦州牧的独女,也是太子爷姨母家的亲表妹,姓赵,闺名唤作芸熙。”
一听太子爷,李芝兰有片刻的恍神。
傅遥察觉了,崔撼察觉了,就连芸熙也察觉到了李芝兰神情的异样。
“赵姑娘好。”李芝兰面上还算平静,但心里却早已翻江倒海。
可知每每提到想到太子爷,她的心总是无可抑制的悸动。
李芝兰的反应,叫崔撼怒不可遏。
崔撼原是预备拂袖而去。
可傅姑娘何辜,赵姑娘何辜,要看他的脸色。
于是,在客客气气的与傅遥和芸熙寒暄几句之后,崔撼半句话都没与李芝兰交代,就撇下李芝兰转身离去。
“大约是急着去男宾席,与他那些友人叙旧,竟走的如此匆忙,叫傅姑娘和赵姑娘见笑了。”李芝兰忙着打圆场。
傅遥知道崔撼是负气离开的,就连芸熙都能看出来,崔撼似乎是有些不高兴。
但任谁,也不好意思揭穿李芝兰。
“既然撞见了,傅姑娘和赵姑娘就随我一道去花厅稍歇片刻吧。”李芝兰说。
傅遥没有理由拒绝,只能欣然接受李芝兰的好意。
“有劳崔夫人了。”
李芝兰笑笑,便转身走在前头引路。
比起之前的引路丫鬟,李芝兰的步伐明显要慢很多。
似乎并不像在引路,而是在散步。
这丞相府明明是李芝兰从小长大的地方,可李芝兰却一路上东瞧瞧西看看,仿佛第一次来的生人似的。
傅遥想,李芝兰如此,应该并不是出于陌生,反而是因为对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太熟悉,太留恋,所以才故意放慢脚步,细细看过。
嫁出去的女儿,想要回一趟娘家,实在是太难了。
而李芝兰如此念着娘家,除了因为念旧,大概也是因为在敬王府过的很不如意吧。
那么李芝兰在未嫁之前,日子就过的顺遂如意了?
听闻李府家教森严,姑娘都当公子教养。
姑娘们除了要与公子们一同上学堂,还要另习乐器和女红。
在李府当个姑娘,真是比当个公子还累。
李芝兰也是可怜,在家从父,出嫁从夫,从来从去,也不过是从一个牢笼,挪到另一个牢笼而已。
其实,也不只是李芝兰,多数世家女子,都是差不多的命运。
谁都不必笑话谁。
这边,李芝兰刚带着傅遥与芸熙拐上一条游廊,就听对面有人招呼一声,“芝兰姐姐。”
这声音甚是耳熟。
傅遥立马循声望去,见曹敏正从对面廊上快步向这边走来。
芸熙认得曹敏,这不就是上回在月华楼,对她阿遥姐姐出言不逊的那个曹姑娘吗?
还真是冤家路窄。
芸熙是个柔顺的性子,待谁都和气。
即便是有人欺负了她,她也不会冒然与人相争。
可要是谁敢欺负她阿遥姐姐,且等着。
于是,没等傅遥这边有所反应,芸熙就往前一步,挡在了傅遥身前。
傅遥见状,欣慰的不行。
她家温柔似水,白兔似的芸熙,竟然会为她如此,她真没白疼这个妹妹。
不过这世上可没有叫妹妹为姐姐出头的道理。
傅遥便将芸熙拉回身边,与她笑笑,意在告诉芸熙不必担心。
曹敏一身英气,纵使今儿这身打扮十分端庄秀雅,可只要一走起路来,就漏了馅,半分闺秀的娴雅贞静都不见。
“芝兰姐姐,我可是见着你了。”
“小敏妹妹。”李芝兰挽着曹敏,一脸的欢喜。
傅遥看的出,李芝兰这是真的高兴。
若傅遥没猜错,曹敏应该是李芝兰从前唯一的闺中密友。
“方才进门时,娘亲就与我说,你一早就来了。”李芝兰笑盈盈的与曹敏说。
“是,我特意来的早些,就是想能早点儿见到芝兰姐姐。谁知左等右等就是不见姐姐来,我觉的屋里闷着无趣,便想出来走走,没成想就碰见姐姐了。许久不见,芝兰姐姐可要与我好好说会儿话。”
“我自是要与妹妹好生叙叙旧,不过妹妹得先容我将傅姑娘送到花厅去。”
曹敏闻言,神情淡漠的瞥了傅遥一眼,又恶狠狠的瞪了芸熙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