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榕平日里就爱粘人,眼下病了,就更爱粘人了。
傅遥原是打算放下药粉,再与佳榕说会儿话就回去的。
谁知却被佳榕软磨硬泡,留在侯府用了午膳。
午膳毕,傅遥预备告辞,佳榕却可怜巴巴的扯着她的衣袖说:“姐姐,我牙疼的厉害,干躺着也睡不着,要不姐姐给我念段书吧。”
对佳榕,傅遥一贯的有求必应,“妹妹想听什么。”
佳榕赶紧回身,从枕头底下摸出一本书来,递到傅遥手上,“就念这个。”
傅遥定睛一看,《六祖坛经》?
小丫头还在钻研这个呢。
佳榕可比她想象中的有耐性。
“妹妹想听哪一段?”傅遥问。
“随便,姐姐念哪段都好。”佳榕边说边卧下躺好,拉上被子,一副要睡的样子。
傅遥笑笑,随手翻开一页,就开始轻声念了起来。
这边傅遥才念了不过两页,就听到床上传来佳榕的鼾声。
大约是牙真疼的厉害,纵使睡着了,小丫头依旧轻皱着眉头。
傅遥瞧着也是心疼,忍不住一声轻叹,接着便将手上的经书合上,轻轻的放在了佳榕的枕边。
在静静的坐着陪了佳榕一会儿,确定小丫头已经睡熟了,傅遥才起身。
谁知一回身,却见身后不远处的软榻上坐了一个人。
佳木?
人是何时进屋坐在那儿的,她竟然丝毫都未察觉。
周佳木冲傅遥一笑,指了指外头,示意傅遥去外头说话。
傅遥点头,便与周佳木一道去了外屋。
刚坐定,傅遥就打趣周佳木一句,“你上回说我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依我看你才是猫,走路都没声音的。”
“好在我是猫,我若是狗,咱俩还怎么当亲戚。”
“你呀,嘴里没句正经。”
佳木笑笑,望着傅遥说:“谁说我嘴里没正经,我这就要正经夸夸你。阿遥,你念书的声音真好听,怨不得太子爷从前总爱缠着你给他念书。”
“哦?我的声音只在念书的时候好听吗?”
周佳木微怔,旋即笑了,“算我说错了,你的声儿何时都好听。”
傅遥这才一副这还差不多的神情冲周佳木笑了笑,“你今儿怎么回来的这么早,衙门里不忙吗?”
“嗯,衙门里是不算忙,可朝中和宫里却乱了套。我这是才从宫里回来。”
“朝中和宫里出了什么事吗?我怎么一点儿都没听说。”
“才出的事,你自然来不及听说,是供应军中的粮草出了点儿问题。”
只要关系到军队,就没有一桩是小事。
佳木说朝中和宫里都乱了套,一点儿都不夸张。
而据傅遥所知,掌管军饷调配大权的应该是户部。
难道说?
“温王他……”
“阿遥,不瞒你说,我还是头一回见皇上对哪位皇子发那么大的火。就连太子爷去劝,都不顶用呢。”
“佳木,你可知那粮饷出了什么问题?”
“似乎是拨下去的军粮里头掺了发霉的谷子和石子。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总之,宫里已经为此事乱作一团。太子爷交代说,是非之地,不宜久留,我便出宫回来了。”
傅遥微微点了点头,总觉得此事出在这个时候,哪里透着一股蹊跷。
好像是有谁落井下石,故意针对温王似的。
但无论是有人故意而为之,还是真的只是温王办事不力疏忽了。
总之,温王是犯了皇上的大忌。
皇上一向最重视军队,且厚待军中将士。
军费开支,年年都高居各项财政开支之首。
也就是温王是皇上的亲儿子,若换作是旁人犯了同样的错,不必过审,皇上就会下令将此人拖出去砍了。
军粮中被掺进了烂谷子和石子,这往小了说是涉及贪腐,往大了说,那可是有图谋不之嫌。
军粮腐坏,将士们若吃了,必定对身子有碍。若不吃,就只能饿肚子。
保卫大夏国的铜墙铁壁都倒了,谁知道有没有别有用心的贼人会趁虚而入呢。
因此,眼前这桩案子,的的确确是桩严肃的大案。
傅遥不敢对此案背后的真相妄下断言,倒是有些感慨,淑妃和温王母子真是祸不单行。
温王这回可真真是要大祸临头了。
倘若皇上真的认定此事,就是温王的罪过。
那结果可不是训斥几句就算完,弄不好是要被削爵的。
淑妃眼下一定很后悔吧。
想来,温王连番遭难,全都是从淑妃毒害了李昭仪以后才开始的。
而淑妃自己也因自己的歹心,糟了报应。
眼下,淑妃重病,已是自身难保,哪还有余力去保温王。
眼看着自己的宝贝儿子遭难,却无力拉他一把。
想必此刻淑妃心里一定很难受。
而心里难受的又何止淑妃一人。
苏芩才得封温王侧妃,原以为好日子就要来了,谁知竟突然出了这档子事。
傅遥怅然,昨儿宁安公主与她说的,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真是没错。
这都是命。
“太子爷那边是个什么意思?”傅遥问。
“一边劝着皇上消气,别气坏了身子,一边派人细细调查此事,看看究竟是谁在背后捣鬼。”
果然,太子爷也觉得此事透着蹊跷。
“此事事关重大,叫太子爷查起来要小心些。”
周佳木点头,“阿遥放心,我纵使不为你,也会尽所能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