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傅遥的话,宁安公主笑道:“常言道血浓于水,兄弟姊妹是打断骨头都连着筋的。这话说的有理,但我却不是全然赞同。人与人之间的血缘固然重要,但在这世上,血缘是不能战胜一切的。倘若与我血脉相连的亲弟弟,意图要谋害于我,我便该念及血缘,而坐以待毙吗?这是何道理。在我看来,一切因为血缘而选择容忍和原谅的行为,都是伪善,是愚蠢。”
宁安公主的话振聋发聩,傅遥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来表达她心中的赞同,只能使劲儿的点了点头。
“妹妹,嫂子始终觉得,人与人之间长日相处下来的感情,比单凭血缘来维系的感情要亲。就像我与妹妹。”宁安公主说着,挽过傅遥的手,“为了妹妹,嫂子可以毫不犹豫的舍下这条性命,但对顺王,我还远没到这种情分。”
“嫂子,您如今可有着身孕,不吉利的话可不许说。嫂子对我的好,我怎么会不知道。”
“是妹妹对我好才是。妹妹知道,嫂子没有同胞姊妹,如今有了妹妹,我这辈子也就没什么遗憾了。”
傅遥闻言,不禁握紧了宁安公主的手,撒娇一句,“我如今既有了嫂子,也有了姐姐,我才有福呢。”
“数妹妹嘴甜。”宁安公主笑望着傅遥,眼中尽是疼惜,“对了,晌午宫里才传来消息,是关于淑妃的消息。”
傅遥赶紧坐正了身子,洗耳恭听。
“昨夜,父皇钦下的圣旨,给淑妃召了太医去瞧病。”
傅遥点头,“淑妃的性命可保了。”
“人能不能活还不一定呢。”宁安公主说,“听说淑妃这回病的可不轻,人能不能活,多半还是要看天意了。”
就如宁安公主所言,皇上眼下或许也是在等一个天意。
倘若淑妃挺不过来,那也是她罪有应得。
倘若淑妃能侥幸活下来,那就说明她命不该绝。
常听人哀叹,说在当权者的眼中,百姓皆是命如草芥。
而曾在后宫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淑妃,在皇上眼中,不过也是一只随时都能碾死的小小蝼蚁而已。
皇权的力量是多么可怕。
但正因如此,才有那么多人对它垂涎。
傅遥并不是很在意淑妃的死活,比起淑妃的生死,傅遥反而更在意佳榕的牙还疼不疼了。
“嫂子,我明儿想去忠勇侯府一趟,佳榕这阵子正长智齿,我只怕小丫头不上心,嘴里再化了脓不好。府上没个女眷照应佳榕,我这心里总是觉得不踏实。”
宁安公主轻叹一声,“忠勇侯是个长情之人,自打多年前侯夫人去世以后,就未续弦再娶。眼下,身边连个侧室通房都没有,府上没个管事的女人,是事事都不方便。”
“周叔叔对婶婶一往情深,是个真男人。”
“忠勇侯与侯夫人伉俪情深,我想侯夫人在天有灵,一定盼着忠勇侯身边能有个知冷暖的贤惠女子,代她照料忠勇侯和一双儿女。”
是啊,若是真爱夫君的女子,怎么舍得夫君在她死后,孤独凄清的度过下半生呢。
傅遥想,倘若她不幸早逝,她也希望太子爷能早日忘掉伤痛,重新振作,令寻觅一纯良贤惠的女子,共度余生。
“若我走在你哥前头,妹妹可要替嫂子好好照料你哥。”宁安公主与傅遥说。
“嫂子真是的,今儿怎么总说些丧气话。我不许嫂子胡说。”
“妹妹,这都是嫂子与你说的掏心窝子的话。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许多事不得不提前考虑到了。”
“我明白嫂子的心意。”傅遥说,“但嫂子,不是妹妹故意跟您说好听的,妹妹就是觉得,即便是再好再出色的女子,也比不上嫂子您对我哥的好。嫂子,您一定得与我哥白头偕老。”
宁安公主闻言,叹了一声,“我最近也不知怎的,总是愿意胡思乱想。”
“嫂子有孕,是会多愁善感些。加之近来时气不大好,人也愿意觉得烦闷。等回头,我亲自下厨给嫂子做几道可口的菜,嫂子吃好了,歇好了,就不会胡思乱想了。”
“叫妹妹费心了。”
“我求之不得呢。”
……
在亲自下厨为宁安公主准备了几样糕点和小菜以后,傅遥便预备着再为佳榕做些对症的药粉带去。
芸熙主动请缨,要为佳榕配药。
见芸熙选药,称药,磨药,一丝不乱,稳稳当当的样子。
傅遥觉得芸熙真是个学医的材料。
只可惜从芸熙这个年纪才开始学医,有些迟了。
否则,她必定成日里磨着逼着芸熙念医书。
“明儿妹妹与我一同去忠勇侯府吧。”
芸熙一边捣药一边摇头,“姐姐此番去侯府是为了正事,我不好跟去裹乱打搅,等下回姐姐要去侯府找佳榕妹妹玩,我再同去。”
芸熙懂事,叫傅遥欣慰不已。
于是,她一边陪着芸熙捣药,一边又给芸熙念叨了几个治中暑,咳嗽的药方。
芸熙好学,听的极为认真。
傅遥也讲的起劲儿。
任夏风燥热,也吹不躁人心。
……
因为没有提前知会忠勇侯府,所以府上对傅遥的突然到访十分意外。
管家老方一路小跑,匆匆打府内迎了出来,“傅姑娘万安。”
“方管家不必客气,我就是不想兴师动众,才没提前派人过来知会。”傅遥笑呵呵的冲管家老方说,“佳榕妹妹近来可好,我今儿是特意来瞧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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