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皇上意味不明的提问,崔景沉丝毫不慌张,十分从容的应道:“回父皇,儿臣与皇姐从小一起长大,自打母后仙去以后,也一直都是皇姐处处照顾儿臣,护着儿臣。众兄弟姊妹中,儿臣就数与皇姐最亲。辅国公傅远,既是皇姐钟爱的夫婿,又是儿臣未来太子妃的胞兄,儿臣自然与辅国公亲厚。
再有,辅国公傅远,年纪轻轻就纵横沙场,所向披靡,立下赫赫战功。不止如此,辅国公也是个十分有血性的男子,为救心爱的女子,竟敢只身潜入敌国救人。在儿臣眼中,辅国公就是个有胆识,有本事,也有血有肉的真男人,儿臣敬重他,佩服他,既把他视为姐夫,兄长,也把他当是良师益友。”
“傅远随他父亲,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少年英武,锋芒毕现。”
一说到老辅国公傅正卿,皇上心里就不大好受,在讲完这句以后,怔忪了片刻才回神,“方才听你提到了太子妃,眼看再有三个月,便是你的大婚之期。这阵子父皇被前朝和后宫诸事所扰,也没得闲问问,你大婚的事宜都筹备的如何了?可还顺利?”
崔景沉闻言,忙拱手应道:“劳父皇惦念,礼部和尚宫局的人,都为大婚之事尽心尽力,所有的事都有条不紊,请父皇放心。”
皇上微微颔首,“距你的大婚之期还有些早,但离你的生辰可是很近了,再过两日的六月初二,便是你的生辰。”
“父皇记得?”
“傻话,父皇怎么会不记得你的生辰。”皇上说,那口气听来不像是个威严无比的君王,就如寻常人家的父亲一般,温和慈爱,“父皇还记得你出生那日的情景,你这孩子在你母后肚子里的时候就乖巧安静,你母后在怀你的时候,孕吐轻也没太受胎动之苦。最要紧的是,你母妃在生你之时,不似一般的妇人,一疼就是一日甚至数日都生不下来。父皇记得清楚,那日天依稀将明的时候,你母妃的羊水忽然就破了,赶着太医和接生嬷嬷到后,不多时你就踏着晨曦顺利的出世了。”
话说到这里,皇上望着崔景沉的目光越发温柔,满眼都是身为人父的慈爱。
崔景沉报以一笑,这些话他母后在世时曾与他讲过,连宁安皇姐都与他讲过。
可他从未想过,他的父皇也会与他畅聊这些往事。
皇上显然还有些意犹未尽,又接着与崔景沉说:“父皇记得,你打小就很安静听话,不似其他的孩子动不动就哭。单这一点,就不知叫你母后省了多少心。”
“父皇只说儿臣幼时安静听话,便是嫌如今的儿臣聒噪了?”
“朕何时这样说过?”皇上应道,“父皇爱跟你说话,只是总不得闲罢了。”
“父皇若何时想与儿臣说话了,尽管叫人去宣召儿臣过来,儿臣保证随传随到。要不儿臣便与父皇相约,每隔五日或十日就来父皇这儿,专门陪父皇说说话。”
皇上闻言,有些不置可否的瞅着崔景沉,“话可别说的太满,你从前就总嫌陪朕用膳说话拘谨。”
“是拘谨。”崔景沉应道,“父皇是天子,身边动辄三五个人伺候,多的时候七八个不止,人多了总觉得说话不自在,自然就比只有两个人的时候拘谨。若父皇答应,往后见儿臣的时候,不叫这么多人杵在跟前,儿臣不止会常来陪父皇说话解闷,每日陪着父皇用膳都成。”
皇上面上不露,心里却很高兴,“景沉说的是,父子一处说话,还是家常些好。日后你只要来,父皇就屏退左右,单独与你说话。也别日后了,两日后便是你的生辰,朕知道你每年生辰都会在东宫设宴,午膳和晚膳只怕不得闲来父皇这儿。如此,你生辰那日,待朕下了早朝以后,你便来这儿陪朕用个早膳。朕叫御膳房给你做碗长寿面。”
“儿臣遵命。”崔景沉说着,冲皇上一拜,接着又侧过身子冲东墙上的那幅画一拜,“儿臣谢父皇,也谢母后,谢二位高堂将儿臣带到这世上来。”
一听这话,皇上有片刻的失神。
崔景沉的话叫皇上十分动容,但皇上却佯装镇定,与崔景沉一同望着东墙上的画说:“父皇也感谢你母后,给朕留了你这样一个好儿子。”
崔景沉闻言,不禁望向皇上,父子二人相视一笑。
在崔景沉过去的记忆中,他父皇从未与他说过这样的话。
崔景沉心里既觉得温暖又十分感慨,但愿以后他还能有机会与他父皇常常像这样说说话。
……
第二日一早,在用过早膳以后,傅遥便要忙着去张罗,送汪姑姑和胡姑姑回宫的事宜。
谁知她才放下饭碗,还没等咽下嘴里最后一口饭,就听门房的人来报,说是温王府派人来送东西了。
而奉命前来送东西的人,不是随随便便几个跑腿的小厮,带头的是温王府上的第一辅官沈长史。
长史虽是王府的辅官,但在外却是有正式品级的。
沈长史代温王前来,也算是正式的拜访了。
国公府上自然要在前厅客客气气的招待。
为了配合宁安公主将戏做全做好,傅远特意向镇抚司衙门告假几日,在家陪伴照料宁安公主。
有傅远在家,这些事当然不必傅遥和宁安公主费心。
为表敬意,傅远特地带上杜睿,亲自到前厅接见了沈长史。
有傅远和杜睿一同应付一个沈长史,简直是绰绰有余,但傅遥还是跟着去了前厅。
不为别的,傅遥就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