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傅遥的问题,崔景沉立刻回答说:“我是为福曦宫的事,来为你答疑解惑的。至于我为何会知道你在这儿,你问问你自己,你昨儿见了谁。”
傅遥恍然,她怎么就忘了她昨儿才见过福安,当时福安还特意问过她今日要出门的事。
一想到福安,傅遥就忍不住笑,可一想到福曦宫,傅遥就笑不出来了。
傅遥匆匆敛了笑,与崔景沉正色道:“福曦宫的案子可都查清了?与继后究竟相不相干?”
崔景沉答:“案子已经了结了,此案与继后无关。”
李昭仪中毒之事与继后无关,也算是傅遥意料之中的事。
而叫傅遥觉得意外的是,本以为会波及整个后宫乃至前朝的大案,竟然就这么悄无声息的结案了。
就好像石沉大海,并未溅起什么水花。
这未免也太不寻常了。
傅遥强迫自己镇定下来,问崔景沉,“那犯人是?”
“是福曦宫的一个宫女。”
傅遥清楚,李昭仪中毒之事无论是淑妃谋划的,还是其他什么人所为,这幕后黑手绝对不可能,也没有机会亲自下手,必然会派人完成这件事。
而想要李昭仪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中计,喝下那碗掺了毒药的汤药,那么那下毒之人必定不是外人,而是福曦宫的内应,甚至还是李昭仪身边颇为倚重的近身之人。
所以太子爷说,犯人是福曦宫的宫女也没什么好叫人惊奇的。
想来,想在短日之内,策反李昭仪身边的近身人并不容易。如此,太子爷口中的这个宫女,应该是那幕后主使安插在李昭仪身边已久的一个细作。
一想到身畔竟然长日隐藏着这样一个包藏祸心的内鬼,傅遥就替李昭仪觉得不寒而栗。
傅遥定了定心神,才又开口问崔景沉,“那这个宫女可有如实交代,她究竟是受谁指使才在李昭仪的汤药中下毒的?”
“无人指使,是她自己与李昭仪有不共戴天之仇。”
什么?
傅遥闻言,当即就怔住了。
半晌,她才回过神来,她觉得太子爷是在跟她开玩笑,可太子爷的神情,绝对不像在玩笑。
从前叱咤风云的李昭仪,竟然会载在她身边的一个小小宫女手中。
这不只是不可思议,简直荒唐。
不,这还不止,这件事根本就说不通。
“既说这个宫女与李昭仪有不共戴天之仇,那究竟是什么仇?”
崔景沉答:“据那个宫女自个交代,说她的亲妹妹原本也在福曦宫当差,就因为一日下雨,游廊上的水迹未及时擦净,使得李昭仪不当心滑了脚。李昭仪盛怒之下,便叫人将那宫女的妹妹拖到僻静处乱棍打死了。”
杀妹之仇,不共戴天。但依傅遥所见,这事儿还是有些不对劲儿。
想来,这下毒的宫女既然能碰到李昭仪的药,又能顺利的在药中下毒,还不被人发觉,就说明这个宫女应该是李昭仪的近身之人,能常常在李昭仪跟前伺候。
就打着这个宫女平日里不方便下手报复,但李昭仪已经被皇上下旨禁足不止一两日了,而李昭仪患病也有些日子了。
在事发之前,这宫女明明有的是机会可以动手,但她为何却独独选中了眼下这个契机动手呢?
倘若她仅仅是为了为枉死的妹妹报仇,根本不必非要选在皇上预备解李昭仪禁足的这个节骨眼上。
退一步说,就算这个宫女思来想去,觉得这个当口的时机正好,那也还有其他说不通的地方。
比如,那毒药的来源。
宫中规矩森严,傅遥最近才领教过。
傅遥清楚,身为寻常的宫女太监,不,纵使是宫里有头脸的姑姑和管事太监,倘若没有腰牌,也不能随意在宫中各处走动。
而对于那个下毒的宫女来说,没有腰牌,她甚至连福曦宫都出不了。
既如此,那她下在李昭仪汤药中的乌头之毒,又是从何而来。
可知如乌头那样的毒药,无论在哪里都是难得。
别说区区一个宫女,纵使宫中那些有出身有靠山的娘娘们,想要顺利的将这毒药运进宫中也很难。
乌头价贵,以黄金计。
纵使这小宫女神通广大,有来药的门路,只怕把自个卖了,也没那一钱乌头价贵。
傅遥百思不得其解,便将自己心中所想尽与太子爷说了。
“这事儿未免也太蹊跷了。”傅遥面带疑虑的嘀咕了一句。
崔景沉闻言,温声应道:“关于你的这些疑惑,慎刑司自有它的说法。”
傅遥惊疑,“难道这桩案子到此,就真的彻底结案了?”
崔景沉点头,“倘若这案子不尽快结案,不出今日,李昭仪中毒一事,便会变化出无数个版本在宫中疯传,往日有仇有怨的那些妃嫔,只管借机相互栽赃与诬告。后宫闹的一片乌烟瘴气,人人自危,前朝必将受到波及。朝中少不了会有一些为替女儿侄女,或姐姐妹妹出头的重臣,也少不了会有人借题发挥,借此排除异己。与其为了一件小事而搅的政局不稳,人心惶惶,还不如快刀斩乱麻,先将事情平息下来。”
人命关天还算小事?
但一条或几条人命,在国家危亡面前,的确是轻的微不足道
尽管太子爷并未与她明说,但傅遥从太子爷的话音中却听懂了。
李昭仪遭人投毒谋害,以一个小小宫女为妹报仇而结案,是在万般无奈之下的权宜之计。
那么真正的幕后主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