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那日,继后从畅音阁外的石阶上跌落以后,即便是听到皇上怒罚李昭仪禁足和勒令六皇子即刻挪去东宫的消息,也没见继后笑过。
可眼下,继后竟然在喝一碗苦药的时候,也能春风满面。
丹秋既觉得欣慰,同时也深感不安。
方才,宁安公主与傅遥跟继后说话时,丹秋一直都在一旁听着。
她总觉得这件事,隐约透着一股蹊跷。
丹秋思量着,忍不住提醒继后一句,“娘娘,奴婢瞧宁安公主和那傅遥,今日一唱一和的,似乎是故意鼓动着娘娘,这其中会不会有诈。”
继后又不傻,自然看的出,今日宁安公主和傅遥是有备而来。
可那又如何,“你觉得本宫身上,还有什么值得旁人去算计的东西?”
丹秋一怔,“奴婢也说不好,奴婢就是觉得宁安公主和傅遥对娘娘您实在太过殷勤了。”
“成了,别总是疑神疑鬼的。本宫既然答应要与太子和辅国公府结盟,就该信任他们,否则日后要如何共谋大事。依本宫所见,宁安公主和傅遥之所以把这么好的机会拱手让给本宫,大约是故意想借此,向本宫示好,那本宫便大大方方的接受她俩的好意就是。”
“娘娘,傅遥这一计是妙,若成了,娘娘自然是立下大功一件,可要是不成,只怕……”
“不怕。”继后颇为坦然的应道,“纵使本宫命运不济,此番真的功败垂成,最不济的结果就是死。本宫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你说本宫连死都不怕,还怕人算计?即便这回,本宫真是被人算计了,那本宫也认了。”
“那娘娘的意思是,您一定会向陛下进献此计?”丹秋问。
“自然。”继后答,不见半分迟疑,“若此番事成,本宫必定会重得陛下的恩宠。这样的机会,一辈子恐怕就这一回,本宫绝不能放弃这么好的机会。”
……
七八日后的一天,宫里忽然传来消息,北渊收回了求娶大夏公主的请求。
也就是说,崔柔不必再以大夏定和公主的身份下嫁北渊了。
这绝对是个再好不过的消息。
而好消息还远不止这一桩。
这次的事,是北渊求娶大夏公主在先,又突然决定收回请求在后。
国家大事,非同儿戏,岂能由得北渊这般自说自话,反复无常?
你们北渊说算了就算了?我们大夏还不算完呢!
于是,皇上便以北渊出尔反尔,戏弄大夏为由,向北渊新君讨要说法。
北渊原本揪住宁安公主私自逃回母国又再嫁的事,硬气的很。
如今也理亏了。
面对大夏皇帝的责难,北渊新君只能服软认栽。
愿意付出十万黄金,二十万两白银,再割让三座城池,向大夏赔罪。
听说,皇上为此龙心大悦,赏了好些东西给进献妙计的继后。
继后在后宫中沉寂了多年,终于扬眉吐气了一回。
而继后也是个懂得知恩图报的,事后命人送了不少好东西来府上犒赏傅遥。
傅遥才不稀罕这些金玉珠翠,却为此番成功的博得了继后的信任而欣喜不已。
有了这回的经验,想必下回再利用起继后来,就会更加得心应手。
……
崔柔和亲一事能顺利解决,压在宁安公主心中的大石,终于能平稳落地了。
宁安公主整个人明显轻松了不少,她拉着傅遥的手,一脸感激的说:“若无妹妹机敏,能想出这么好的主意为敬王府解围,嫂子心里恐怕要内疚一辈子。”
“能为嫂子解忧,我高兴。”
“妹妹何止是为嫂子解忧,你简直就是嫂子的福星。若是没有妹妹悉心照料,尽心尽力的为嫂子调理身子。嫂子只怕也不能这么快的怀上腹中这个孩子。”
一听这话,傅遥赶紧摆手,“嫂子有孕,是天时地利人和的结果,这个功劳,妹妹可不敢抢。”
这厢,傅遥和宁安公主正说着话,就见漫芳匆匆进了屋。
“回主子,回姑娘,敬王府方才递了张请帖来,邀姑娘三日后去王府做客。”
傅遥闻言,颇感意外,“敬王府为何会突然请我去府上做客?”
宁安公主瞧着那张请帖,神情倒是颇为淡然,“敬王府上大约是知道,此番妹妹为保崔柔出了大力,所以才想请妹妹过去,当面感谢妹妹。”
闻言,傅遥就更疑惑了,“敬王府如何知道,这回的事是我出的主意?”
宁安公主淡淡一笑,从容应道:“眼下,朝中有哪户位高权重的人家,在宫里没有眼线。这回的事,虽然是由继后出面向父皇进言,可只要有心,稍一打探就知道在背后真正出力的是妹妹了。”
原来如此,看来这世上真的没有不透风的墙。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纵使她真的不想贪慕这份功劳,也躲不过去。
傅遥寻思着,不禁问宁安公主,“那嫂子说,我究竟要不要去?”
“妹妹自个拿主意就好。”
若要她自个决定,“嫂子,我想去。”傅遥与宁安公主说,“眼下,敬王虽然已经倒戈向了李元徽,可咱们稍稍与敬王府走的近些,与敬王府的人交好,也没什么坏处。倘若日后,敬王被逼要对景沉下手,敬王念惜往日情分,也会手下留情的。”
听了这话,宁安公主不禁叹道:“为了沉弟,妹妹可真是鞠躬尽瘁。”
傅遥笑笑,“为了他,叫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