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隐约响起一阵钟声。
这是善法寺的钟声。
子时到,新岁已至。
天空零星飘起了小雪,洋洋洒洒,如莹白的烟花。
这叫傅遥忽然想起了去年的除夕。
去年除夕,她是与太子爷和周佳木一同在凉州大营度过的。
那夜,因为一杯毒酒,使得这辞旧迎新的好日子,染上了一层浓重的阴霾。
但苦难终究是过去了,今年也一定要乘风破浪。
这边傅遥正走神,那边已经开始互相拜起年来。
傅遥也赶紧定了定神,凑上前,给她哥哥和嫂子拜年。
窗外,爆竹声更盛,一派热闹与祥和。
傅遥想,今年应该会是个很好的年头。
……
依照传统,年初一早上一定要早起。
傅遥记得儿时,娘亲曾与她说过,倘若年初一早上起迟了,接下来的一年,人都会懒洋洋的不精神。
本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原则,傅遥天不亮就起了。
在一番精心打扮后,她早早的就去了前厅,等待新年的第一次阖府拜见。
傅遥到的早,傅远和宁安公主也来的不迟。
夫妻二人皆是盛装出席,打扮的颇为隆重,那是因为在受过阖府拜见以后,小两口还要入宫,给皇上拜年。
眼见人已经到齐,在许婆婆的张罗下,府上的下人们按着资历和职位排好,依次上前给傅远夫妻拜年请安。
而宁安公主也一早就准备好赏钱,用红纸包着一一赏了下去。
新岁第一日,也给大家都添个好彩头。
宁安公主向来出手大方,大过年的,自然不会吝惜赏钱。
傅遥悄悄的看了一下宁安公主包的赏钱,那红纸包里最少也包了一两银子。
得了赏的下人们都欢喜不已,府上一派喜气洋洋。
……
眼见傅远与宁安公主都入宫拜年去了,傅遥乐得清闲,便回了桐芳苑。喂鱼,虽然是年初一,却与往常无异。
临近中午时分,听闻傅远和宁安公主从宫里回来了。
傅遥心中甚是欢喜,庆幸她新年的第一餐午膳,不必自个孤零零的用了。
可是……可是这饭桌上的气氛,怎么就有些古怪呢?
傅遥也说不上来究竟哪里不对,就是觉得她哥和嫂子的神色,都好生别扭。
傅遥原本是想问一句的。
但本着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她还是暂且忍下了。
在吃过一顿食不知味的午膳后,傅遥才私下里问宁安公主,今日入宫拜年,是不是遇上了什么不顺心的事。
宁安公主也没遮掩,直言道:“也算不上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就是今日在给父皇拜年的时候,敬王和丞相李元徽一同向父皇请旨,请父皇允准敬王的孙子崔撼和李元徽的孙女李芝兰的婚事。”
傅遥闻言,愣怔了许久。
李元徽那个老狐狸不是一直都想撮合李芝兰嫁给太子爷吗?
怎么会突然改变主意,将人许给了敬王的孙子呢?
尽管不叫李芝兰再继续纠缠太子爷,与傅遥而言算得上是个好消息。
但此刻,傅遥却欢喜不起来来。
傅遥知道,敬王的嫡孙与太子爷向来交好。
正因如此,太子爷与敬王府也走的很近。
众所周知,敬王是当今皇上的亲皇叔,曾为当年皇上夺储立下过汗马功劳。
皇上一直都颇为敬重敬王,而宗室中多数贵戚和朝中老臣,也都以敬王马首是瞻。
太子爷如今能在宗室中,有很高的声望,敬王的扶持功不可没。
可以说,敬王既是太子爷的至亲长辈,也是太子爷强有力的盟友。
可是眼下,敬王却突然要与李元徽那个老狐狸结成亲家。
不,这件事的发生并不算突然,应该是早有预兆。
前阵子,李元徽被皇上解除禁足,不就是敬王出面求的情吗?
若说先前,傅遥心中还只是怀疑,那么经了今日一事,傅遥已经可以肯定。
敬王明摆着是抛弃了太子爷,转而倒戈向了李元徽。
还昭告了天下一般。
敬王已经年过七旬,正该是两耳不闻窗外事,颐养天年的时候。
傅遥当真好奇,李元徽究竟许了敬王什么好处。
竟能劳动许久不干政事的敬王,出来这样折腾。
“嫂子,陛下可答应了这门婚事?”傅遥赶紧追问宁安公主。
“今儿是年初一的大日子,又有那么多人守在跟前看着,父皇顾及敬王的脸面,哪好回绝。”
是啊,赶上今儿这样的日子和场合,皇上是不好驳了敬王的面子。
这一切,一定是李元徽早就策划好的,是要逼着皇上就范。
这个李元徽,当真是只老狐狸,还是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老狐狸。
“对了,我听说两人的婚期已定,就在三月。”
“三月?够仓促的。”
傅遥不禁在想,李芝兰与崔撼这门婚事,与李元徽和敬王而言,是两大家族能强强联手的好事。
但对太子爷来说,无疑是个噩耗。
从此,太子爷就失去了一个强有力的拥护者。
但凡事都不能太悲观,总要往好的方面想。
眼下,敬王能为了利益,打破与太子爷的联盟。
日后也一定会为了另外的利益,而舍弃李元徽。
李元徽眼下是得意了,却绝不可能一直这样得意下去。
更何况,太子爷也不是离了敬王就不行。
除了敬王以外,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