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昨晚那个就算是教训?”秦绾恍然大悟道,“那倒真有些对不住了,本郡主的人出手太重,把人家的东西给玩坏了。”
“玩坏了?”绫娘惊讶道。
“不如夫人列个单子,让本郡主瞧瞧是哪几家,一会儿派人送回去。”秦绾认真道。
“遵命。”绫娘本来就是来告密的,自然不会还矫情地说什么不能出卖别人,当下接过蝶衣递过来的纸笔,刷刷刷写了起来。
秦绾抿了一口茶,眼中微光闪过。
她当然不会因此就觉得绫娘是个好人,只是,她欣赏这个女人看得清形势,也够狠的。
等她写完,秦绾也懒得看那上面都有谁,只道:“荆蓝,去拿给沈大侠,请他把东西一一还回去吧。”
“现在?”荆蓝一怔。
“大半夜去还也太没礼貌了吧?”秦绾惊讶道。
“是。”荆蓝应道。
至于一会儿那几家的大门口突然被丢了几个满脸血的黑衣蒙面人会不会吓坏路人……算了,能住那一片区域的人家就没几个是没钱的,吓死活该!
绫娘很快就起身告辞,并一再表示会尽快赶工,态度极为诚恳,若是不认识她的人,真要以为这是哪家善心的菩萨夫人了。正如秦绾预料的那样,沈醉疏大白天的把几个半死不活的人扔到几家府邸大门口后,襄城的富豪们一下子就老实了,赈灾速度前所未有的快速且高效。
一手交物资,一手交钱,除了高明那个一百文钱一石的价格,其他人原本商定的都是普通市价的七成到八成,当然,想教训秦绾却反而被教训了的那几个,秦绾毫不客气地扣掉了一半货款给自己当压惊费,让几人痛哭流涕。
原本也就是不赚不赔,这回可好,铁定是赔死了。
长乐郡主表示,她从来不干强买强卖这事,买东西一定是给钱的,有几家不敢收的,她还让荆蓝强行塞了过去。
朝廷不允许商人趁着天灾哄抬粮价坑害灾民,但也没有无偿没收商人的财产来赈灾的道理对不对?所以,钱是一定要给的,至于少给些,那不是商人们心忧天下,不忍灾民受苦嘛。襄城郡守蔡庆还给每户人家送了一块“乐善好施”的牌匾,甚至不少不明就里的灾民听说后,还给他们立了牌位每日一炷香叩拜……
被秦绾教训得完全没脾气的富豪们只能苦中作乐,钱虽然没赚到,但好歹也没太亏本,还赚了个好名声……聊胜于无吧——掀桌!聊胜于无个鬼啊!于是家家户户都偷偷扎了长乐郡主的小人拿针偷偷地戳戳戳!
不过,就算他们再怎么不满,有了充足的物资,加上襄城原本不是重灾区,城内外的秩序很快就安定下来。
蔡庆看秦绾的目光简直像是在看救世主、活菩萨!他不知道那次晚宴上秦绾究竟是怎么说服那些奸商合力赈灾的,但很显然,襄城的形势安定,只要端王无事,他很有可能会躲过这一劫,就算是换个地方重新来过,只要不革职下狱就好!
安排好一切,秦绾带着人一路飞奔前往古县。
“我说,真要去救那什么端王?”沈醉疏道。
“你这话已经问第五遍了。”秦绾没好气道。
“明明你也没很喜欢你那个妹妹嘛。”沈醉疏不解道。
就他在京城看见的,那个所谓端王妃简直是恨不得弄死她这个姐姐,所以……妹夫什么的,不是应该能弄死就赶紧弄死吗?
“我不介意救他的时候,顺便不小心一下的。”秦绾答道。
不救,和没救成,那差远了好吗?
“之前我还听说,你那妹夫和弟弟都被储三娘那**给看上了?”沈醉疏很八卦地看着她。
“……”秦绾看了他一眼,翻身下马,走进了官道边的一家供路人歇脚的茶铺。
云州境内,官道上到处可以看见拖家带口北上的百姓,独轮车上堆放着简单的行李,上面坐着两个小娃娃,或者干脆就是什么家当都没有了,破衣烂衫一路乞讨。
不过,就算是这种三文钱一大壶茶水加两个白馒头的茶铺,也没有灾民敢进来,走不动的,都远远地坐在路边休息。
秦绾他们这一行人男的俊女的俏,穿着华贵,还人人有马,显得很与众不同。
茶铺老板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儿,灶下烧火的还有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娃,大约是老人的孙女,见状,小女孩麻利地迎了上来,擦了擦桌椅,脆生生地道:“公子,小姐,要吃点什么吗?白面馒头,只要一文钱一个,肯定管饱!”
“行,来一壶茶,一盘馒头,有什么小菜送几个上来,还有我们的马也要喂水喂粮。”荆蓝笑眯眯地从怀里掏出一串铜钱给她。
“谢谢小姐。”小女孩脸上现出惊喜的神色,欢快地跑到柜台后面,将铜钱交给了爷爷。
这些铜钱不算很多,但比应给的茶钱,却又刚好多了一点点。
荆蓝很清楚,这祖孙两人一老一弱,反倒是附近不少休息的灾民虽然面有菜色,却还是年轻力壮的,给得太多,引起某些人心底的贪欲,反而会给人家招惹麻烦。
沈醉疏坐下来,看着荆蓝,却若有所思。
“怎么了?”荆蓝莫名其妙地看看自己,应该没什么不对啊?
“没事,我只是在想,行走江湖十几年,有些事,居然还不如你一个小女子看得明白。”沈醉疏不禁苦笑着摇了摇头。
他本就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