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梦蝶语气十分不悦,她旁边的中年妇人倒是一脸温和小声劝说道,“梦蝶,掌柜生意忙忘记了也在所难免,反正我们下面也没事,也不在乎多等这一会儿。”
台子被人当众拆了,楚梦蝶又羞又怒,俏脸气的一阵红一阵青,跺脚道,“娘,你竟然帮着外人欺负女儿。”
“娘只是实话实说,哪儿有帮着外人。”穆氏一脸无奈,她扫了店里其他客人一眼,突然,她盯在了一个人脸上,眼珠子一缩,激动的无以复加,“大……大嫂。”
她冲到陈氏,不敢置信道,“大嫂,真的是你?”
“我……我……我不是你大嫂。”陈氏紧张的下意识的就摇头否认,“你认错人了。”
其实,在穆氏一开口,陈氏听到貌似熟悉的声音时,她转头就看到了穆氏,然后是整个人呆愣。
等到意识到她要背过身去时,已经被穆氏看到了她。
她各种紧张,眼神还不时的瞄向安宁,然后穆氏的视线就落在安宁的脸上,然后是目瞪口呆。
“大……大嫂,这……这位是……”
“不是,她不是……”陈氏下意识的就冲到安宁面前,当着她,不让穆氏看到。
但她这举动明明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何况就算她不承认,安宁那张脸还在,脸是变不了的。
安宁经过四个月的调养,身材已经恢复到了正常女孩子一样的身高,脸上也有红似白,像个十五岁女孩一样水嫩娇俏。
而她这张脸恢复后,就只有一分像陈氏,七分像穆承运,甚至和眼前的穆氏都有两份像,所以任凭陈氏在遮掩,穆氏还是认定了安宁就是她大哥的女儿。
穆氏看着眼前紧张的陈氏,她眼眶泛红道,“大嫂,你既然为大哥生下女儿,为何不去找大哥?”
陈氏哽咽,咬着唇各种无奈。
当年,穆承运休她时,她不是没有求过他,甚至还下跪苦求他不要休她。
谁知道,前一晚上还和她各种恩爱的夫君,会在一夜过后就翻脸无情,任凭她怎么哭求,最后还是休了她。
后来她临走时,婆婆才告诉她原因。
原来是穆承运考上状元郎后,被丞相大人家的姑娘看中,丞相大人就要他回家来休掉原配,再去娶相府姑娘。
不然,穆承运得罪了丞相大人,就算他考上的是状元郎,以后在官场上丞相这一派的人也会给他各种使绊子。
而穆承运想要仕途走的平稳,只有一条路,那就是休掉原配,娶丞相家的姑娘。
而婆婆告诉陈氏这件事,目的就是要陈氏别怪穆承运,穆承运也是被逼无奈。
呵呵……什么被逼无奈,不就是考上了状元郎,看不上她这个村妇了,怕给他丢脸么,何必还找那么多借口,说的那么冠冕堂皇?
后来,陈氏得知怀孕后,她硬是咬紧牙关独自承担下来,没去找穆承运。
“其实,这些年来,我大哥心里还惦记着你,你……”穆氏看了安宁一眼,“你就算不为自己,也得为女儿考虑啊,姑娘家没有爹在,找婆家都要比人低一头。”
陈氏浑身一僵,她下意识的看向安宁。
安宁却拧着眉,在打量穆氏,她感觉到陈氏害怕的视线后,对她笑了一下,然后对穆氏道,“这位夫人,我娘说你认错了人,那就是认错人了,还请夫人让开,我们要回家了。”
然后,她从荷包里拿出银子,付了账,拉着陈氏要离开。
穆氏急了,挡在二人面前,“孩子,我是你姑姑啊,是你亲姑姑啊。”
她又跺了跺脚,哀求的看向陈氏,“大嫂,你说句话啊,我大哥不会让穆家的骨肉随便流落在外面的。”
陈氏的脸色骤然煞白如纸,她看向穆氏,握着拳,咬着牙,红着眼怒喝道,“我不会把安宁给穆家,想也别想。”
然后推开穆氏,拉着安宁急急离开,生怕穆氏会追上来,把她家安宁夺走似得。
见陈氏心情不好,安宁就带着她去了离这里只相隔几个铺子的客香来,向胡掌柜要了个包厢。
片刻后……包厢里就传来陈氏害怕和压抑的哭声。
安宁各种安慰,才总算让陈氏振作起来。
可陈氏看着这么懂事听话又能干的女儿,她突然间觉得自己很自私。
女儿跟着她十几年,吃了那么多的苦,就从来就没有过过好日子,而这几个月的福,都是女儿带来的,要不是女儿能干,说不定她们母女早就被赶出了陈家村,饿死在路边上都没有人知道。
女儿跟着她爹,比跟着她在一起享福,至少不用跟她在一起一样整日劳心劳力,为了赚银子而去抛头露面。
跟着他,女儿就是官家小姐,以后还能找一个好丈夫,荣华富贵一辈子。
可她呢,一个只知道干农活的村妇,能带给女儿什么?
是能给女儿找一个好夫君?
还是能赚很多银子给女儿花?
就连刚才想给女儿多买几件漂亮的衣服,结果结账时也因她荷包里带的银子不够,没脸跟女儿说她来买。
她死皮赖脸的缠着女儿来买衣服,还斩钉切铁的要给女儿多买几件,结果选好后,她却银子不够付账,呵呵……给自己闹了一个笑话。
她除了是女儿的负担外,什么也不能为女儿做,却还要赖着她跟着她吃一辈子的苦。
陈氏越想越觉得自己自私,越想越觉得对不起女儿,心里隐隐冒起了一个念头。
当然,安宁丝毫无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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