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湘震被楼辕呛得内心受伤,幽幽跑去找吴积白求安慰然而一推开厢房门,却发现吴积白也在收拾东西,一副准备走人的模样。
霍湘震一时惊奇,问他:“乌鸡你要走?”而后一琢磨,“你是要跟着暮皓去剑南路?”
吴积白点头,而后又摇头:“你要跟着他去剑南?”
“当然啊。”霍湘震颔首。他本来就是为了楼辕才到楼府来的,没理由楼辕走了他不跟着走。
于是吴积白摊手:“所以嘛,我得跟着你跑啊。”撇撇嘴,十分不满,“别光看着啊,帮我收拾!从一开始我帮楼暮皓就是为了守株待兔,就是等着你呢。现在你出现了,我当然是跟着你跑了啊!”
霍湘震目瞪口呆良久,才终于反应过来,挠挠头,一脸腼腆,支支吾吾道:“那个,乌鸡,我一直就只把你当朋友,那个、那个,乌鸡,你、你是个好人!真的!”
吴积白听了霍湘震这么几句,表情瞬间就变了——眼睛一闭,眉毛耷拉成了个“八”字,嘴张开,就是一个囧字,抬手拍拍霍湘震肩膀:
“孩子,脑残片不贵,不要放弃治疗,药不能停!”而后眉头一皱,整个儿就是关怀傻子的眼神,“跟你说啊,好人卡不要乱发,要不然老子替我媳妇跟你急眼。”
霍湘震完全没懂。脑蚕?好人卡?那都是啥?
吴积白狠狠捶墙发泄怨念!
这时候就听见院子里嘈杂起来,霍湘震和吴积白不明就里,便一同出去看了一眼。只见是楼轩和陆六孤来了,陆六孤身后还跟着个陌生男子。
那男子身形高大,皮肤略黑,身着不同于中原风格的玄色勾画蓝色锦边的长衣,外面米色大袍,气势端庄之中,却带着几分苗蛮色彩。戴着一张勾画鬼怪的妖异面具,遮盖住了上半张脸,然而露出来的口鼻下颌,看着也十分标致,分明是个儒雅男子。手上一只权杖,等身高度,顶端如同鹿角分叉,上端挂着翠玉环和五彩翎毛,看起来颇为神秘肃穆。
不过霍湘震的关注重点不在这个衣着奇特的人身上,而在于拉着楼辕喋喋不休的楼轩:
“苗疆和剑南那都是又闷又热又潮的地方蛇虫鼠蚁特别多你记得注意防虫防鼠勤晒被褥不要起了褥疮湿疹那边没有家里舒服你也不要将就到了官邸该换的东西你就置换了咱楼家不缺钱你在那边缺什么记得赶紧备办实在不行就让八哥飞回来捎个信家里派人给你送过去八百里加急用不得派人昼夜兼程还是可以的要不然把秀芳大娘带上到那边给你做饭省得你吃不惯那边饭菜……”
这大哥真是比娘还啰嗦!霍湘震一半没听完就捂着脑袋受不了了,而楼辕居然还能面带微笑,在他啰嗦之间游刃有余地点点头表示记住了!
这个时候真是不由得他不佩服,这个小半妖果然是长大了,真是不同寻常啊不同寻常。
再看看别人,除了那异服男子,基本都是和他一个表情:一脸扭曲,欲哭不得,欲笑不能,活生生想打晕并拖走楼轩,结束他无休无止的啰嗦。
那异服男子可能是不太了解楼家这诡异的哥俩儿,此时居然是一副敬佩的口吻:
“楼家果然家风正直,真是兄友弟恭啊。楼侍郎如此关心幺弟,当真令人敬佩!”
这汉话说得有几分别别扭扭的口音,但声音却是温润平和。想来此人就是那南诏使者了。提起来南诏国,霍湘震的印象就是苍山洱海,彩云之南。崇山峻岭之中的国土,以及苗蛮为主的人民。还有就是他们神秘而又奇特的巫蛊之术。
挺巧,这个南诏使者基本符合他的各种想象。
这时,又是两个身材健硕的苗疆汉子,一前一后抬着一只莲花形状的石台进了来,慢慢放下那石台,而后恭恭敬敬垂手站在那异服男子身后。霍湘震看到了那莲花形状的石台,忽然就移不开了目光,继而发觉自己全身僵直,竟然丝毫动弹不得了。
然而没有人注意到了他的异状,因为楼轩终于唠叨完了,这才开始说正经事,起身伸手引见楼辕与那使者:“辕儿,这位就是要和你一起出行的南诏国使者,名讳竹夜清。竹使者,这是家弟楼暮皓。”
竹夜清仿效汉人的拱手礼,给楼辕行礼,楼辕也赶忙还礼。不等楼辕说什么,他便先开口解释了今日到此的原因:
“在下在京中久闻楼小公子才名卓绝,只是无缘一见。因为圣皇帝说楼小公子将和鄙人一同去往西南,故今日特地来此拜会。”
“圣皇帝”是南诏对赵宋皇帝的敬称。这一番话说得客客气气,想来他没少下工夫学汉人礼节和语言。只是他身后抬着石台进来的两个人却有些奇怪,正盯着楼辕,表情奇特,不时眼神。似乎有话要说,却又不肯开声。
楼辕当然注意到了,面露微微疑惑,看向那两个人。陆六孤以为这两个人是在看楼辕的阴阳妖瞳、或者是介意他坐着轮椅,心说这两人似乎也太无礼了一些,于是佯咳了两声,警告了一下那两人。那两个汉子这才醒过神来,赶忙收敛。
然而这两个人是站在竹夜清后面的,竹夜清看楼辕几人眼神不对,回头看身后时,两个汉子早就已经是低着头看着地面了;再看霍湘震眼睛盯着那石台一动不动,便以为几个人是在好奇他身后这个莲花形状石台,于是便解释道:
“这是我五龙坛的圣物,在下身为巫彭,职责所在,必须要和它形影不离,确保圣物安全。”
南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