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霍湘震带着浑浑噩噩的脑子回到“家”门前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医疗组的同事们对他进行了一个相当全面的检查,一直拖到现在才放他回家。
看着自己一个人住的公寓厚实的防盗门,他一瞬间有些恍惚。“家”……?
一个人住,和父母基本没有什么联系,和亲弟弟也几乎没有什么往来。交际圈主要是网络上的史宅网友以及第零局里的同事们。有一个女朋友,可是从来没有觉得自己爱她。
为什么……突然觉得自己二十四年以来的人生,都那么孤独?以前从未有过的……孤独。这是他从来没有体会过的感觉,心里面竟然有那么一处,仿佛是空的。不……不是有一处是空的,是整个心脏都好像不翼而飞一般。
为什么?
霍湘震想不明白,只是模模糊糊地,在脑海深处仿佛有个身影。挺拔,坚韧,孤傲;但是在某个瞬间,曾经在他怀里哭得崩溃,说终于赢回来了。
是谁??
他想不起来。
霍湘震深吸一口气,压下这些纷乱的思维,用钥匙慢慢打开了门锁。吴积白说他在三途镜系统里的这三年,都是他女朋友经常来帮他打扫屋子。大概正是因为经常被用的原因,门锁毫不滞涩地被打开了,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霍湘震想起,他的女友名字很独特,四个字,白宛南优,刚接触的时候以为是日本人。后来才知道只是她父母给她取了这样一个名字而已,父亲姓白母亲姓宛,只是这样。
什么时候开始交往的?两年……哦,不对,是五年前,他二十二岁的时候。那时候自己大学没毕业,也一直没有女朋友,还是白宛南优主动追求的他。那时候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想法,就接受了她。
走进了房间里,霍湘震一停步,他看到门前放着一双男鞋。不是他的。
还有一双女鞋,想来,应该是白宛南优的。
霍湘震微微皱眉,直觉那两人在他的主卧室里。轻轻关上防盗门,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敏锐,站在门前,竟然听到了卧室里似乎传来了一阵阵暧昧的声音。
那声音,他当然听出了是什么。微微蹙眉,向着卧室慢慢走了过去。他从不知道自己的脚步居然可以放得这么轻,连他自己都听不见自己的脚步声。就好像是用了传说中的轻功一样。
他怎么可能会这种东西。霍湘震在心底说。
但当他这样想着的时候,已经站在了自己卧室的门前。里面暧昧的声音,隔着一层门板传进他的耳中。那么清晰,仿佛门板已经全无隔音的用处。
霍湘震微微皱着眉头,首先在想的事情竟然不是女朋友在里面和别的男人给他戴绿帽子,而是为什么自己的听觉忽然变得这么敏锐。
而后他才想,是不是应该进去捉奸?
可只是这么想,脚步却一点没有挪动过,依然站在卧室门前。真奇怪,并不愤怒,如果说愤怒的话……似乎有些不满的是他们弄脏了自己的床?
霍湘震有那么一点点的洁癖,他总喜欢把自己的家打扫地一尘不染。可是他想了想,洁癖这件事又似乎里自己很远了,在某个人身边的时候仿佛从来没有犯过。
是谁呢?
里面的声音停止了。霍湘震依然站在门前。他听到喘息的声音,有些出神地想,自己不是也和白宛南优上过床的吗?这明明是被带了绿帽子啊,为什么一点都不生气?
为什么呢?
因为从没爱过她?接受她的时候,好像也只是因为不想让女孩子难堪而已。
那么自己爱谁呢?
又想起了那个玄衣身影。那是个坚韧孤傲的男子,却让他感觉莫名心疼。
为什么呢?为什么感觉,想要把那个看起来明明强大的不需要任何帮助的男人抱进怀里呢?为什么觉得,他其实很脆弱呢?
他……究竟是谁?
有个名字,就埋在心底,呼之欲出……
他,他,他是……他是……
“喂,”
里面突然有人的声音响起,打断了他的思路。那是个陌生男人的声音,听起来是二十四五岁。霍湘震的脑海里出现了这人的模样,唇红齿白,很清秀的少年的样子。
他皱着眉摇摇头。
里面那人依然在说话:“你不是说这里是你男朋友家么?你不怕他回来看见啊?”
“他都失踪三年了。”白宛南优的声音传出来,有点无所谓的意思。霍湘震这算是明白了,敢情所谓的经常来打扫,恐怕是来和新男朋友省酒店开房的房钱的?或者根本就是约炮的?
霍湘震有点想笑,却很惊讶于自己诡异的平静。
里面又传来声音,应该是白宛南优穿着拖鞋去冲澡了。他的卧室里面就是一间浴室。
有那么一瞬间霍湘震突然觉得自己不可理喻,一个人住的房子,七十多平米,二楼,带个阳台。
他没有和白宛南优同居,一直是自己一个人住。他从没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对的,直到现在,忽然觉得,一个人住这么大的空间,似乎真的有些不合适。
他的记忆里,仿佛有个时候,他曾经和另一个人一起挤在一张床上。似乎根本不是床,只是一张简陋的木榻,在天寒地冻的某个地方,一间帐篷里面,互相用对方的体温取暖,却睡得很香。
是……谁?
霍湘震不知道自己又在门前站了多久,直到里面收拾东西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是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