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芙看着欢颜被蚂蚁爬满全身,哭喊得撕心裂肺,尽管这是她的杰作,但她还是扭头干呕了几声,像是自我安慰般说道:“这怪不得我,谁让你要赖在玉幽师叔身边,还有那个求死师兄,竟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欺负我,我自然是要报仇的。哼,这玉殒丹是千香谷处罚叛逃弟子的丹药,不会要人命,只会引来蚂蚁将人咬的面目全非毁容而已。反正你已经很难看了,也不在乎变得更丑——”

她越说越理直气壮,最后竟忍住恶心看着欢颜在地上翻来滚去,心中一阵阵刺激。

没过多久,欢颜不动了,那群蚂蚁也好似吃饱了都爬走了,只留下地上血淋淋的一个“人”,之所以还称作是人,是因为她还有人的形状,可是全身上下找不到一块好肉,看的人心惊肉跳。

白若芙壮着胆子走过去,用脚踢了踢欢颜,没动静!

死了?

她俏脸霎时雪白,她怎的忘了,这欢颜虽然在重华宫待了四年,可她是个傻子,哪里会修行!没有半点修为的她,活生生被蚂蚁咬死了。她顿觉通体生寒,再不敢待片刻,驾了玉簪逃了。

这时候橘子洲上,红彤彤的橘子被阳光映照得金灿灿的。求死靠在一颗橘子树下,一手把玩着新收的荷包,一手拿着剥了皮的橘子,不时送到嘴里一瓣。

求战一脸艳羡的看着他手中荷包,嘟囔道:“师兄,你教教我吧,怎么才能让刘芸师妹也这样对我呢。”

这小子自打四年前见了那刘芸一面便一见倾心,日思夜想,几乎走火入魔。

求死斜睨了他一眼,吐了颗籽,正欲调侃几句,忽然一片乌云从远处飞来,遮住了日头。他摇头晃脑,喃喃道:“乌云盖日,乌云盖日,年前师尊临走时是不是吩咐了什么?”

求战一愣,皱着眉头努力想了半天:“好像是说小师妹——”

求死手中荷包和橘子“啪嗒”同时落地,他从地上触电般弹了起来:“糟糕,小师妹今日犯死劫——”话音未落,他便已不见人影。

求战白着脸直叫嚷着:“闯祸了,闯祸了——”也是眨眼间没了影踪。

待得求生求死师兄弟二人火急火燎的飞回玉竹峰时,欢颜已经被司玉幽带回了自己的竹屋。

求生靠在一株杏树下,抬头看着满树繁花,斑驳花影落在他的面上,将他本就冰冷的脸衬得越发阴沉。

求战不安的在竹屋外徘徊,一脸紧张和自责。

求死则坐在台阶上,目光定定的看着地上殷红的血迹,沉着脸不知在想什么。

竹屋内,欢颜躺在竹床上,从头到脚都是不忍直视的细碎伤口,密密麻麻,找不见一块好肉。她本就黑丑的脸因为痛苦而扭曲的变形,比那地府夜叉还要可怖。

眼看她进的气比出的气还多,就要活不成时,丝丝清凉从皮肤传来,竟奇迹般将她踏进鬼门关的一只脚给拉了回来。她双眼凝了血睁不开,只好费劲的将嘴张开一丝,近乎贪婪的吸了一口那熟悉的清冽香气。

她扭曲的脸慢慢舒展了,血珠在破烂的嘴唇上淌着,有一只温凉的手轻轻替她擦拭,她竟渐渐不觉得痛了,呼吸也变的平稳起来。

她慢慢睡熟,空白的脑子里第一次有了画面。

那是一个飘着白雾却又色彩斑斓的世界。她浑身轻飘飘的,随着白雾飘到了一片杏花林中。漫天花影中,有个穿着白衣的男子正低头抚琴,她看不清他的脸,只觉他额前垂下的发丝都是美到极致的,看着他如玉的手指慢慢抚着琴弦,琴声婉婉,她好似喝醉了般,渐渐沉迷。

慢慢的,男子抬起了头,朝她看来。

她只来得及看到一双宁静悠远的清澈眸子,便被风吹走了。

她心中懊悔,下意识要逆风飞回,却被风吹的越来越远,最后挂在了一颗桃树上,任她如何挣扎也挣脱不得。

无奈之下,她打量起了四周,只见粉色的花,纯白的雪,天上挂着*辣的太阳。旁边有一座宫殿,金碧辉煌,殿门上有字,她看不清,只觉这地方有些熟悉,似乎来过。

片刻后,殿门突然打开了。

一道金色的身影疯了般朝她冲来,她吓了一跳,忙转身就要逃。这一次,她很轻易的挣脱了,随着云雾浮浮沉沉,渐行渐远。

她松了口气,扭头往回看,只见那抹金色的身影越来越远,越来越淡。

“琉璃——”不知是谁在她耳畔大喊了一声,撕心裂肺,将她从梦中惊醒。

她“腾”的坐起身,只觉浑身的皮都被撕裂了一样,疼的她龇牙咧嘴。

艰难的转着脑袋环视屋内,这里的一切她都很熟悉,可是却和从前看到的不太一样。从前她所见的一切都好像蒙着一层雾气,模模糊糊的。可是现在,她却能很容易的看清每一样东西,竹桌竹椅竹案几,还有案几上正飘着淡淡白雾的竹叶茶。

这里是师尊的房间!

她脑海中慢慢浮现了一张惊采绝艳的脸,眉目如画顾盼生辉,却又宁静悠远,淡雅如水。鼻间依稀还能闻到一丝熟悉的香气,清冽好闻,是她昏迷时最依赖的味道。

她吸了吸鼻子,一阵发懵!她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可是哪里不一样他,她又说不上来。

“啧啧,大难不死,反而开了灵智,你倒是运气好。”一道略显刻薄的声音响起。

“谁?”欢颜下意识喊了一声,而后又被自己惊着了。她会说话了?她竟然会说话了?这就是她的声音,脆脆嫩嫩的,还蛮好听。

刻薄声音的主人发出一声嗤笑:“有什么可惊讶的,不就是会说话吗?你灵智已开,再不是从前的傻子,以后让你惊讶的事还多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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