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仿佛在外受尽委屈的孩子终于等来了家里大人的关心一样,林静把头埋在妈妈怀里。
“妈在呢,老姑娘感觉好点没?”林妈坐在床边,把女儿扎着针头的手托在手里。
“三嫂你放心,林静没啥事,这针打完了就能回去了。就是这茬感冒,点个两三天就好了。”小田大夫一边配药一边对林妈说着。沿河镇很小,论起来大家都沾亲带故的,林爸在族里兄弟中排行老三,小田大夫虽然是外来人,也跟着大家伙管林爸林妈叫三哥三嫂的。
“青山媳妇,你家孩子是不是没考好,上火了。我可跟你说啊,这孩子就是运气不好,你们做大人的可别再说她了,不行再读一年呗。”
“就是啊,以你家小静的聪明劲,好好复习一年,肯定能给你考个名牌大学回来。”
“嗯,小静志愿没报好,都赖我和他爸,啥也不懂还跟着瞎掺和!”林妈提起这事也很自责,林爸林妈觉得姑娘家家的还是将来当老师好,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的,挣的多,还受人尊敬。非跟孩子念叨报师范学校,结果孩子报的北京师范大学今年录取分偏高,哎,报秃噜了。
听着林妈和这些街坊邻居寒暄,林静终于稍稍平复了一下纷乱激动的心情。只要妈妈还活着,不管出现什么状况林静都能接受的。
曾经有一段时间,林静无法接受母亲离世的事实,她根本睡不着觉,可是她又想能够梦到妈妈,于是四处求神拜佛,听人说诵读《地藏经》可以让人在梦中见到去世的亲人,知道她们现在的情况,林静就到八大处结缘了一部,回去后日夜诵读。之后确实是梦到妈妈了,可都是零零散散的片段,而且梦的最后都是妈妈转身离开的场景,林静几乎每天都是哭着醒来的。
林静伤心,可她知道林爸比他们几个孩子更加承受不住。看着才五十出头就已经半头白发的父亲,林静咬咬牙把悲痛埋在心底深处,白天拼命工作,她都多挣钱,好好孝顺父亲。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才会放任自己思念妈妈。
可是现在,林静清醒的意识到,这绝对不是梦,自己确确实实是在妈妈的怀抱里的,那难道之前都是一场噩梦吗?可梦中的场景也太过清晰真实了,难道是林静版的庄周梦蝶吗?或者是上苍怜惜自己无法承受失去母亲的痛苦而给自己的警示?亦或者自己虔诚诵读《地藏经》的功德使自己回到过去,让自己有能力阻止悲剧的发生……
林静想了无数种可能,脑仁都生疼。不管怎样,她只知道现在妈妈并没有离开自己,这就够了。林静转头瞅着林妈,熟悉的面容,却比记忆中更显年轻了。若果按04年算的话,林妈也才四十出头,虽然终日劳作,但因为生活有奔头而精神奕奕的。林静知道,所谓的奔头就是她们这三个孩子。
一丝痛楚让林静从深思中回过神来,原来是吊瓶挂完了,小田大夫在拔针,“按一会再走,要不该青了。”他交代着。“明天下午要是不烧了,就吃点感康就行。”
林静紧紧挽着妈妈的手,几乎是扒在林妈身上回的家。林爸去县里参加三爷爷孙子的升学宴了,晚上回来看到自己家姑娘像个小尾巴一样跟着她妈,寸步不离,很是奇怪。“姑娘这是咋啦?”
“晌午突然发高烧,吓我一跳,赶紧找她付婶帮忙送诊所去了。”
“大夫咋说的,没啥要紧的吧?”林爸关心的问。
“嗯,大夫说了,只要明儿个不烧就没事了。”
林静在旁边看着年轻了许多的爸妈,突然觉得很幸福,家还是完整的,可能真的是自己这段时间因为高考的事情心情太压抑了吧,所以才会胡思乱想的,林静猜测着。
晚上,林静说什么都不到自己床上去睡,硬是跟爸妈挤在西屋小炕上,紧紧挨着林妈,手搭在林妈腰上,一晚上都没睡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