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德帝身子一颤,似是受了极大的震撼,转过身子仔仔细细的去看他:“清儿,你说什么?”
他的清儿,什么时候认识这个女子的,又是什么时候爱上她的,他一概不知,却竟是不知,他会用情这般深。
“父皇。”钟离子清叩头,再抬起头时,面上已然镇定了很多,却还是能看的出来他下了极大的决心:“儿臣自幼从未求过父皇任何事情,而今,只此一件,只要父皇肯同意儿臣娶知书,儿臣这一生,都不再用第二件事祈求父皇。”
他的决心竟是如此之大,只此一生,只这一件事情。
“父皇还记得儿臣当初求旨赐婚的时候吗?”他徐徐一顿,再次开口道。
当然,那是他的清儿头一次开口说要娶一个女子,即便是之前他要赐他美人儿入府伺候,又将西域进贡的绝世美女给他暖席,他都一一拒绝。
自他十三岁起,自己无时无刻不在帮他物色合心意的人,这么多年了,他的后院却从未有过一姬一妾。
在这个所有皇子后院都纳美藏娇的年纪里,太子却清心寡欲如同一个老翁一般住在安国寺中,他不止一次训斥过他,他却总是微微一笑避而不谈。
直到他求旨要求娶妻的时候,他简直兴奋非常,认为他的清儿终于长大了,直到这时,他才徐徐开口,吐露出了一直不肯纳妾的原因:“儿臣的身子骨,若是娶个那个姑娘,不亚于是害了她,既然如此,儿臣索性独自一人度日,若是不幸去了,儿臣也不至于坑害了别人姑娘,更不至于留下自己的亏欠与牵挂。”
他就是这般善良,总是为了别人着想,却让景德帝听得想哭。他的清儿这么多年来,对于自己身子的缺憾,该是有多么委屈啊。
他说:“可是儿臣遇见了一个喜欢的姑娘,她就隔在朦胧的纱帐外,弹着亲,儿臣能读懂她的琴音,在儿臣忍不住开口说话的时候,她却变得十分的守礼,令儿臣既想要亲近于她,又害怕唐突了佳人……”
他说了很多很多,在他说这些话的时候,他的眼睛都是会发光的,里面蕴含了一种从未在他身上出现过的光彩,这样东西叫做希望。
他终于不再是缥缈如同仙人一般的远离尘世了,他回到了东宫,他开始像一个凡夫俗子一把,开心、皱眉。
景德帝还记得自己当初有多么高兴,派人去打听了那个晏家的女儿,虽说名声有些不好,他皱眉觉得委屈了太子,却又念着他欢喜,故而也便下了圣旨。
他多么想给他一个对于这尘世的羁绊,而不是日日活的不食人间烟火,那样的清儿的确很美,却是他一个当父亲的心中一辈子的痛楚。他已经没有婉婉了,不能再没有清儿了……
而今日,钟离子清就跪在地上,将那日对景德帝说的话,又开始缓缓叙述开来。
莫说景德帝,即便是晏知书也被他说的触目惊心,晏知书扭过头静静的看着她,眸中快速被泪水席卷,一滴一滴落了下来,滑过她妆容精致的脸,滴落到了地上,转瞬干涸。
景德帝闭了闭眸子,整个人瘫软在了椅上,他不想行动,也不想一再逼迫他的孩子了。清儿是婉婉所生,性子像极了婉婉,表面看似柔和,内心却极为刚硬不屈,他想要做的事情,怕是无人能阻拦的住。
“你……”景德帝伸出一指,隔空点了点哭的梨花带泪的晏知书,声音不温不怒,听不出感***彩,却以极度不容拒绝的口吻道:“擦干眼泪,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给朕讲一遍,朕要知道全部,一丝一毫都不许落下。”
---题外话---嗷呜,嗷呜……阿十被太子殿下虐到了,太子殿下说这些话的时候,阿十简直快要哭了,最后一句话出口,阿十的心都在揪着痛。为何世上有这般好的儿郎,阿十却遇不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