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超过一百台电话,时刻响个不停,起码有超过一半以上的经纪人,可以左右耳同时接电话,分别跟不同的客户聊着不同的策略。
工作区四十多张桌子被分了六排,一个戴着耳机,衬衣上系着青色领带,下身着灰色西裤的小肚腩白人中年,一个看起来年纪不大,气质干练,衬衣袖口卷起,手上拿着夹板本的白人青年,两个主管一圈一圈的慢慢围着工作台的缝隙走动。
像这样巡视的主管,一天走下来,可以绕着华尔街走八个来回,屋里的所有经纪人几乎都没有工作时间的具体概念,在公司是为老板给的薪水工作,下班后仍有无数的客户问题要解答,把无数陌生人变成自己的客户,那就是为了虔诚的金钱信仰了。
8小时工作制,对华尔街从业人员来说,从来没有享受过,无论是常春藤盟校的名校生,社区高中肄业的毛头,nasa真正的火箭专家,还是被昵称为火箭科学家的ph.d,无论是推销咖啡壶转行的业务员,还是中科大陆续杀到的少年班弟子,进到华尔街的第一天,人人都会被告知:你是为自己工作。
工作间里面,一个用玻璃隔开的透明房内,略微有些秃顶的麦克凯利,刚处理完手上一份文件,拧上钢笔帽朝桌上一扔,揉了揉酸涩的眼角,身体微微放松,慢慢陷进了张搭着宽大西服的皮椅中。
正要闭目养神的小憩一会,门外响起了咚咚的两声敲门声。
“进来。”大凯利颇有些不耐的挠了挠头,把陷进皮椅中的背脊又挺直了。
伴随着一溜熟悉的咯噔咯噔的高跟鞋敲地声,大凯利抬头一看,顿时精神一震,眼神中的疲惫一扫而光,代之而起的则是一股说不出的神采。
“老板,您的……”珍妮弗要说的话被大凯利的行动粗暴的打断了。
“甜心,你真是我的幸运星,很好,你可以出去了。”大凯利不由分说从珍妮弗递过来的手中抢过信筒,抿着嘴唇挥挥手,示意珍妮弗可以走了。
珍妮弗习惯了大凯利的刻薄,眉线一挑,轻微的耸了耸肩,扭着小蛮腰咯噔咯噔出门去了。
门一关,大凯利随之摁上桌上电话的传呼键,吩咐秘书不要让人来打扰自己,然后起身走到透明墙前,拉绳将百叶帘合起,隔绝了屋内外彼此的视线。
大凯利重新走到办公桌前,却没有坐回桌后的皮椅,而是在桌前为访客准备的滑轮椅上坐了下来,先是拿过信筒神态郑重的观察了一番,然后闭目深深的吸了口气缓缓吐出,这才将信筒帽拧破。
大凯利用食指微微从信筒口插入,指头肚贴着筒口将里面的信纸带拿了出来。
展现在大凯利眼前的是一张卷成筒状的羊皮纸,不是工业用的植物透明羊皮纸,而是真正的羊皮遵循古法经过石灰水浸泡褪毛、刮薄、干燥,打磨一套程序后制成的羊皮纸,为了防伪还在纸上附上了现代水印与独立镭射编码,既古朴又现代,充斥着一股泛着古朴交织科幻的神秘色彩。
珍妮弗第一次如果不是从包裹里发现了个奇怪的东西,不会专门递给大凯利,早就搁置一边了。
美国可不缺各种形形色色的推销员,全是鸡汤喝到顶的精神战士,为了推销一双袜子,可以陪你天天晨跑,一直到天地尽头,海枯石烂。
同样,大凯利第一次如果不是从小接线员手里奇怪的东西里,突然掏出来这么一张一看就诱人探秘的神秘纸张,他也不会那么当回事。
推销的最高境界,不是推销产品,那是下策。不是推销需求,那是中策。不是推销自己,那是上策。推销的最高境界是什么都不推销,让目标的信仰降临人间就够了,卑微的生物,自然会向神祇虔诚叩拜。
大凯利摊开羊皮纸,纸上右下角一枚十字鳞甲龙团团徽的徽章水印赫然在目。
“到…雪城?…我亲自去?半夜开五六个小时给人送钱…蛋…蛋卷?”
看着羊皮纸上的要求,大凯利越看越是迷惑不解,自己背后组织的神秘与强大他是深信不疑的,越到后来反而越是如信仰一般坚信这一点。
他自认为是组织里负责经营方面的经理人,暗自嘀咕我怎么又成信使加快递员了,格调不像晋升的样子啊,以家族名誉保证,我是如此虔诚与忠诚,组织里还不信任我,还是考验我?
大凯利不是对组织不满,他是对自己的地位不满,暗忖我的跟班身份什么时候能转正,哪怕晋升个能拎着燕尾旗的见习骑士?我一个华尔街基金经理级别的人物,居然只是个侍从,这也太没地位了,才跟餐厅里侍应一个级别,组织里的位阶好难升啊。
“租用…专用电缆?闪电…什么闪电…交易,这又是什么玩意?我都不懂怎么教…莫里斯,这他妈又是谁?”
大凯利一头雾水,第五次接到羊皮信,却从来没有这样一封让他感觉无从猜测的,第一封信只是个打个招呼性质的接触,让他到第二大街cbgb音乐俱乐部领取一盒磁带。
当时他感觉恶作剧性质的多些,却还是没忍住心中好奇特意去了一趟,结果报上姓名与公司后,真拿到了一盒特意存放在那里的磁带,磁带里一个略微沙哑的声音,略带点英国娘娘腔,一听就是中年人,莫名其妙谈起了下半年美国玉米减产问题,磕磕绊绊,倒像是在念稿子。
磁带里录了总共不到7分钟,确切的说是6分27秒,这是他后来反复听确认的,他一个股票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