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从下午下到天黑,之后断断续续下了一阵,等到天快亮的时候又重新下大了,天亮也没有停,地上更积了厚厚一层雪。
炭火烧得十分旺,整个房间都是暖烘烘的,穆语蓉还在熟睡着,脸颊似被热气熏得染上红晕。养娘悄悄进来看了眼,见自家小姐还没有醒又准备退出去,只是天都要亮了,往常却少有睡得这样沉的时候。
养娘一时担心,喊了几声,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方摸了摸穆语蓉的手和脸,有些烫得厉害,惊了惊便忙去吩咐人请大夫过来,又命其他丫鬟去端了凉水送来房间里面。跟着养娘再和听风商量,让她先去许月那儿通知一声,今天自家小姐去不了许月那儿了。
冰凉的帕子敷上额头,养娘又去推穆语蓉,她才昏昏沉沉醒过来,一时明白自己是闹了风寒。张口说话,哑得几乎没发出声。
养娘见穆语蓉终于睁开了眼,连忙说,“小姐且再等等,大夫便到了。小姐出了不少汗,奴婢先替您擦身子再换身干净的衣裳。”穆语蓉艰难的点了个头,便有丫鬟重端了热水到屋子里头,一时众人进进出出,忙忙碌碌。
女大夫替穆语蓉诊过脉,道是染了重风寒,之后一系列交待下来又开了药方。穆语蓉昏昏沉沉,没多会又睡着了,迷糊之中灌下素粥和汤药,更睡个半死。睡得不省人事的时候,似乎听到章珣的声音,想睁眼却睁不开,穆语蓉倒觉得这场风寒来得真夸张。
养娘在她耳边说事情都处置得妥当,她听过觉得没有什么问题,便就安心一路睡了过去,只想着早点好起来,没得一直这样的难受。这么睡了又醒,醒了又睡,反复折腾直到天黑,穆语蓉身上也不那么烫了。
她刚睁眼时,辨不清白天黑夜,猫儿凑到她面前温柔的舔了舔她的脸颊,穆语蓉喊了一声养娘,嗓子依旧是发哑。
养娘立时间从外屋进来,先喂她喝过温蜂蜜水,复摸了摸她的额头,笑着道,“小姐身上终于不烫手了。”又说,“已经是酉时了,小姐醒了该是饿了,厨房里头备了吃食,奴婢先叫人送过来。九皇子在书房,说是小姐身上退了热才走,也该叫人去知会一声。”
见穆语蓉想要坐起来,养娘忙拿过大引枕子给她垫上。穆语蓉感觉嗓子好受了一点儿,可说话的声音有点糯糯的,与平日不同。原本以为章珣出现过是自己的错觉,却没有料到是真的。章珣进来过吗?穆语蓉没有问养娘,却说,“让九皇子进来吧,隔着屏风,我与他说两句话。”
养娘替穆语蓉掖好了被角,一叹气,到底并没有多说什么,便去往书房。穆语蓉身上的被子让养娘给裹得紧紧的,屋子里又很热,不免有些闷。白猫跳下床榻去了,穆语蓉没有管她。没多一会儿,养娘回来了却并不见章珣,反而是穆立昂进来了看她。
“姐,听说你无事,九皇子便先回去了。”穆立昂坐在床榻旁,眼神关切望着穆语蓉说道,“刚从书院回来,就听说你生病了,吓我一跳。”
“今天没去祖父那儿?”穆语蓉没有忘记这回事,她生病归生病了,也没有闹得穆国公府的人全都知道得明明白白的,那么穆立昂定然是很快回了南秋院。
“祖父和二叔在书房议事。”
穆语蓉略点了头,想着要是章珣没有走,倒是可以问问他是不是朝堂上有什么事情。一时间将这茬记在心里头,再安抚穆立昂几句说自己无事。穆立昂心疼她,轻易不肯离去,恰好丫鬟送了粥食和汤药来,又硬要亲自喂。穆语蓉拗不过,不得不随了他的愿。
如此,好不容易哄走了穆立昂,穆语蓉将养娘喊到跟前,问她,“今天府里头还有别的什么事儿吗?”她白白睡了一天,好不容易清醒了点,还是耐不住操一回心。养娘一时无话,穆语蓉又道,“你不说,我只好喊听风和听雨和我说说。”养娘便瞒不住。
“二夫人那儿却是还好,三夫人屋里头有些动静。”略顿了顿,养娘压低了点儿声音,道,“杨姨娘又有身孕了,三夫人便发作了一通底下的人。”
三房的穆正轩都是杨姨娘所出,眼见着穆三爷越来越爱往杨姨娘那儿凑,如今杨她又有身孕了,余氏不闹倒是奇怪了。穆语蓉沉默半晌,养娘担心她操心太多累着,忙道,“小姐尚在病中,如何总想这些事儿,待身子养好了也不迟。”一时间扶着穆语蓉躺了下来,只要她好好的休息。
事实上,三房出点什么事情不太要紧,只担心二房有动静,而养娘不愿她多想就直接瞒了下来。身体要紧,她没有不清楚,喝过汤药,困意不多会儿袭了上来,穆语蓉并不勉强,仍是好生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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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穆三爷知道了杨姨娘有身孕的事情,本是打算睡在外书房,立时间就往杨姨娘那儿去了。穆三夫人想和他闹一场,遍寻不见他,就直接折腾到了杨姨娘的房中。
杨姨娘看起来娇娇弱弱的,一脸惶然躲在穆三爷身后对着穆三夫人。穆三爷当时瞧见了,便是千个百个的心疼。深觉自个娶了兀那泼妇,没得将这样柔弱的美娇娘吓成这般模样,越看穆三夫人越觉得心烦。
论起来,杨姨娘十六岁被抬进了穆三爷的房中,十七岁已经生下了穆正轩,因而如今不过二十五的年纪,仍是如花似玉一样的人物。倒是先前那次,穆正平与穆正轩因为打过穆立昂与穆立慎而遭了罚,杨姨娘便是有法子,叫穆三爷只数落穆正平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