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裴炎带着政事堂的几位亲信宰相,拖着伤痛之躯来到了武后的宫中,刚一进宫便对着武后痛哭流涕道:“太后,请太后做主,老臣这首相做不下去了,恐怕不仅仅是老臣,政事堂的诸宰相们都待不下去了,还请太后为我们做主啊。”
“这都是怎么了?”武后见这些心腹宰相们全都跪倒在地,涕泪纵横,不由得眉头一皱,沉声问道。
却见首相裴炎哽咽着说道:“太后娘娘,当初微臣就苦劝太后,不要将大权归还陛下,可是你偏偏信守诺言,坚持要这么做,可是陛下掌权的第一天,就到政事堂里耀武扬威,将太后当初的建议全都置之不理,对于徐敬业等逆贼反叛之事置之不理,反而提出来要将那些还在狱中的逆党们洗雪冤屈,除此之外还提出来调整宰相班子,将刘齐贤和魏玄同的相位给免去,并提出任命赵瑰为侍中,微臣见太子处事不当,违背了太后的劝谕,便上前争辩,却不料陛下顿时勃然大怒,下令将微臣拖到则天门,重打了二十棍,而且还说,还说……”
“还说什么?”武后见裴炎说话犹豫,不由得面色一沉,再次问道。
只见裴炎一咬牙,然后气愤的说道:“陛下实在太过分了,竟然说先皇的遗诏是微臣伪造的,其实微臣受些委屈倒也没有什么,可是陛下这话却是充满着对先帝的不敬,还有对太后的怀疑,陛下甫为人君,就这样不敬不孝,我大唐有这样一个皇帝,非是百姓之福啊,微臣知道微臣说得有些过分了,然而为了天下百姓的福祉,为了能够不负先帝所托,微臣就算是死,也都毫无怨言。”
“你是说,要废掉皇帝?改立新君?”武后听了裴炎所说的话,心中也有一丝的惊讶,因为连她都没有想到,裴炎竟然能够下得了这样的决心,不过她也很快就明白了,以眼前的这种局势,最好的做法就是快刀斩乱麻,改立新君,以新君的名义安抚天下,至于那些叛贼,既然李显都不做皇帝了,他们所打的那些旗号自然也就没有意义了。
却听得裴炎叹道:“虽然微臣的想法有些大逆不道,然而微臣也是为了我大唐着想,为了天下百姓,哪怕是冒着杀头的危险也毫不犹豫,虽百死而无悔,还请太后三思!”
随即便听得刘齐贤说道:“微臣启禀太后,微臣认为当今陛下性情暴躁,喜怒无常,难为人君,若是掌了大权,将来或许会出现第二个隋炀帝,我大唐锦绣江山,怎能就这样被他给毁了?而相王却是性情温和,待人谦恭有礼,实在是为人君的不二人选,微臣相信,先帝当年也没有看透当今这位的真实面目,若是得知这一切,也一定会认为相王更加适合为天子。微臣浅陋之言,还请太后三思。”
“臣等附议,还请太后三思!”魏玄同、岑长倩等人也都跪倒在地,对着武后恭声说道。
武后闻言,略略思索了片刻,然后问道:“尔等都是这样的意思?”
只见那些宰相们全都大声说道:“臣等皆有此意,不是臣等大逆不道,实在是当今无道,这才仅仅是执政的第一天,就棍打首相,若是时间久了,恐怕整个朝堂之上再无敢言之人。”
那么长的话这么多人一同说出来,很明显是提前演练好了,以武后的智商绝对不会看不出来这一点,然而武后却选择性的忽略了,反而沉默了片刻,悠悠长叹道:“吾本来认为先皇遗命,不可不遵,故此虽然知道太子性情暴戾,不堪为君,却也不顾众爱卿所请,固执己见,坚持让其即位,然而为了天下计,吾不惜肩负骂名,代其执政,就是为了替他稳定政局,让这承平已久的大唐江山不致于陷入混乱之中,只可惜。”
武后换换看了众宰相一眼,继续说道:“本宫被误会的更深了,那厮不仅不心存感激,反而心存怨恨,竟然不知通过什么渠道命令他的旧部直接起兵反叛,目的自然是要让这些叛贼迫使本宫让出大权,其实本宫原本不必理会,甚至还可直接派兵前去镇压,然而本宫不忍生灵涂炭,这才答应将大权交还,可是没想到这方一已掌握大权,竟然就如此残暴,做下棍打首相这样的事来,若是任他发展下去,必然会成为桀纣那样的暴君,我不忍大唐江山短暂而亡,不忍坐视万民陷于水深火热之中,故此愿意答应众爱卿的请求,不惜背负千载骂名,不惜违背先帝圣意,诏令天下,废掉皇帝,改立相王,裴炎,你为本宫起草诏令。”
“是。”裴炎的脸上充满了坚定和感动,对着武后恭敬说道,之后便毫不客气的来到玉案前,开始起草诏令。
裴炎文采斐然,落笔极快,几乎是须臾之间便草拟了一份诏令,并且签上了自己的名字,之后侍中刘齐贤等人也都纷纷签名,随后便是武后签名,这样一封废立皇帝的诏书便被炮制出来了。
“太后,我们是不是立刻就展开行动?”裴炎诏书完成,不由得心中得意,然后对武后问道。
却见武后摇头说道:“那厮虽然性情暴虐,却并非无智之人,既然白天他做出了棍打首相的恶举,晚上不会不予防备,更何况今夜夜色已深,来不及行动了,这样,你们在明天白天开始联络相关人等,晚上暗暗调集兵力,待得后天白天时期率兵前往贞观殿,齐集群臣,当众宣布废立诏书,将这厮赶下帝位,到了那时,一切都已成为既定事实,那厮就算是后悔,也是一切都晚了。”
“后天?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