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合院的厨房圆桌上,掉漆的大铝盆扣着小铝盆,盆子里装着猪肉炖粉条。
东北顺口溜:猪肉炖粉条,馋死野狼嚎。
掀开一看,油汪汪的,酱油搁的正好,咸、鲜、香飘散满屋,色泽和香味儿勾的人胃口大开。
这是梁笑笑的感受。
可好好的一道菜,毕月却是拿起筷子拉着脸:哼,这是特意恶心她呢,都知道她病了,还做的这么油腻!
“怎么了?你得吃啊,不吃没抵抗力,越折腾、感冒越严重。”梁笑笑嘴里塞的鼓鼓囊囊的,瞅瞅这一天,竟干架玩了,这都算怎么一回事儿!
毕月低头吃着米饭,就感觉往下咽饭都像la嗓子似的,生疼生疼的,可见她感冒确实很重。
鼻子囔囔的,带着浓重鼻音儿回道:
“没怎么。他要不是得去医院送饭,不带给咱们做饭的。”
“月月。”梁笑笑无奈了,你瞅瞅那一出,真够歪的了。毕成再不是东西,还不至于那样!
“我说的不对吗?还弟弟呢,我没他那个弟弟。他又不是没饿过我!”委屈、心酸,毕月被毕成刺激的,现在看哪、哪都不顺眼。
这个事儿就跟过不去了一样,梁笑笑想说:毕月啊,咱能不钻牛角尖吗?
然而她知道,哪那么简单过去,估计得说一辈子!
老掉牙的时候,就凭月月那小心眼,还得招人嫌地说:
“毕成,曾经,你饿过你姐我!”
回了房间,翻来覆去被气的睡不着觉的毕月,中午刚回来还想着“从此是路人”,但是此刻又换了思维。
可见,亲人、弟弟,这和男朋友啥的就是不同。后者说再见就再见,前者能咋办?又不能绕开,还得天天见,那就得小树不修不直溜!
毕月琢磨着:就是特么的欠收拾,忘本了!
不是能花钱吗?忘了曾经吃的辛苦了吗?
寒假正好来了,你给我当起骡子挣钱去!
让你装大阔少,臭不要脸的死弟弟!
……
军区医院里,嫌弃毕成特意“恶心人”且歪的要死的,哪是就毕月一人。
从这点上看,楚亦锋倒是和毕月有了相似之处。他怎么看眼这俩菜、怎么不顺眼。
这俩人的本性,都属于蹭饭还挑挑拣拣毛病多的人!
楚亦锋一手端着饭缸,一手拿着筷子点了点粉条,抿抿唇,看着凉下来有点儿发凝(四声)的猪肉块儿,还有那一坨坨的粉条,嫌弃道:
“这肉菜啊,就得趁热乎,都糊一起了。”
毕成坐在沙发上,蔫头耷脑地没接话,他不想说话,就擎等着楚亦锋吃完赶紧撤。
看不出眉眼高低的楚亦锋,又夹了一口鸡蛋炒大葱,这回抬头了,他看向毕成继续评价道:
“这个菜凉了就腥了。鸡蛋那玩意儿属于发物,我吃不了。还有,我那有保温桶,你一会儿别忘了带回去。”
十八岁的毕成,这回也抬头看向楚亦锋,太过稚嫩,情绪掌控的不到位,烦了!
楚亦锋清楚地看出了毕成眼中所表达的意思。
毕成那眼神,就像是赤裸裸地告诉他:
“你吃现成饭还净事儿!我心情很不好了,能不添堵吗?”
抿唇不语,不是楚亦锋的专利,毕成在抬眼看了看楚亦锋后,也倔强地抿了抿唇。如果对面坐着的是赵大山,他一定憋不住给两句。可这位是“恩人”,是有点儿距离感的楚大哥。
楚亦锋夹着菜,吃了一口饭后,再次抬脸瞧了一眼毕成:
“你姐呢?感冒好没好点儿?今天再观察一天,明天要是还那样,你给她压我这来,跟我一起输液。”
“她挺大个人了,啥事儿都能管,还不知道难受要来医院?我哪能压的住她?楚哥,你抬举我了!”
……
这是吃枪药了?跟谁俩呢那是!
楚亦锋皱眉了,撩下了筷子。
要不是心里告诫着自己:小舅子、得拉拢!楚亦锋差点儿脱口而出:“你怎么说话呢?!”
压制住脾气,劝着自己别和毕月吵完、再和毕成吵起来,你看那姐弟俩现在不和,等哪天和好了,不得一致对外啊?遭罪的还是自己,毕月那坏东西就不是什么讲理的人!
楚亦锋整理好心情,一派要当知心大哥的架势:
“跟你姐吵架了?说说吧。”
楚亦锋推开桌子上的饭盒,滑动了几下轮椅,面对面地瞅着毕成。
怀柔嘛,忍一忍,谁让他瞧上他姐了,要不然认识毕成大贵姓啊?敢跟小爷这幅样子!
毕成继续犯哏,直到楚亦锋意味深长加了句:
“就你姐那破脾气,想想就能猜到一准儿不讲理了,说出来,也许我真能理解你。”
一句“破脾气”,一句“理解”俩字,毕成搓了搓脸。
他能猜到,他要是和大山哥说,大山哥会不分青红皂白的给他两句,因为偏心,他也知道大山哥喜欢他姐。
毕成更能猜到,他要是和他小叔毕铁林说,恐怕小叔会拧眉让他给他姐赔礼道歉,因为小叔更信任他姐。
“你亲姐姐还能害了你?这世界上只有那么几个人不会害你,不知好赖!”
毕成不自觉的对赵大山和毕铁林有了主观偏见。
所以此刻他眼前的楚亦锋,成熟的印象,以及对他说的理解俩字……不知为何,毕成倒有了想倾诉的yù_wàng。
“……我掐着时间来着,就让小蕊直接领我去相中的店里,没去别处乱逛,寻思买完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