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着殿外众人纷纷交口称赞自己的宝贝外孙女和孙儿她们小夫妻俩,窦太皇太后很是满意地颔了颔首,状似不经意的道:
“唔,既然大家都说皇帝重情厚义,皇后贤德大度,堪称佳偶天成!帝后和谐如斯,实乃我大汉之幸、百姓之福!今日此举,亦必为世人口口传颂之千古佳话。你们说,该不该将如此仁君、如此贤后,这对贤伉俪的这段千古佳话记录于册,以供后人敬仰凭吊呢?”
说着,还不留痕迹地斜睨了一眼站在显眼处的史官和负责记录皇帝起居注的官员。
闻言,史官和负责记录皇帝起居注的官员忙齐齐点头附和道:“太皇太后娘娘此言正是哩!微臣等这就回去,将帝后今日所成就之佳话,郑而重之地记录下来,以为后世瞻仰凭吊!”
“唔,如此甚好!”窦太皇太后淡淡地颔首道:“帝后立誓之事既已成,尔等也该去忙自己的分内之事了,哀家不便耽误尔等的事儿,就不强留你们了,都各自散了吧!”
“诺!”一众人等闻言皆齐声应诺,鱼贯着告退而出。
待得殿外一众人等离开后,太皇太后方柔声对小夫妻俩道:“出来也有会子了,哀家年纪大了,也乏咯,这就先行回宫了啊!你们二人也赶紧回去吧,不要打扰到先祖们的安宁咯!”
“诺!孙儿(臣妾)恭送皇祖母!”刘彻虽然心中愤懑,但仍是很上道地和阿娇一起躬送着老太太离开。深深地垂下头去,露出一抹狰狞的笑容:
哼,什么劳什子伉俪情深、千古佳话?朕今天是着了老太婆的道了啊!大殿外的那一大帮子人,分明就是窦老太婆她叫过来的,为的就是利用舆论的力量,让朕不好对今日所立之誓反悔。
嘁~~誓言什么的就是个狗屁!发了毒誓,又怎么样?!在祖宗面前发了毒誓,又怎么样?!刘彻表示,他完全都不在乎。不过缓兵之计尔,待到他掌握朝纲、乾坤独断之时,想要违背今日之誓言,废了陈阿娇这傻女人,那就是分分钟的事儿,他真的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可是,今儿个这么多朝臣、公卿世家、皇亲国戚,都全程围观了自己,在历代先祖牌位前起誓的全过程,该死的史官和记录自己起居注的官员,还信誓旦旦地说,要将今天这件事儿,原原本本地记录在册,为后人观瞻……如此,事情可就有些大条了!
至少,自己就算是到了乾坤独断的那一天,也是不能轻易地背弃今日所立之誓的了!毕竟,悠悠众口难堵啊!
就算自己能想办法,堵住今日围观之人的悠悠众口,想要逃过史官的那把笔刀,恐怕也是够悬的!思及此,刘彻心中就是一阵憋屈。
刘彻又暗自瞥了一眼身旁不远处的阿娇,心道:不知道今日这件事儿,有没有陈阿娇这女人的手笔,自己该不会是被这女人和太皇太后那死老太婆,一起联手给阴了吧?!
(阿娇:刘彻,你真相了!嘿嘿~~)
见刘彻朝自己望过来,阿娇忙迎上刘彻审视的目光,冲着他娇憨一笑。阿娇表示,作为一个称职的好下属,在面对自己的上司时,千万不要忘了要时刻保持亲切的笑容哦!微笑、咱要微笑!
见得阿娇冲自己颇为傻气的一笑(阿娇:喂喂,什么叫做傻气啊,那明明是娇憨、娇憨好不好?!刘彻,你可真够没有欣赏眼光的!),刘彻转瞬间就打消了眼前之人,同太皇太后联手一起阴了他——这个在他看来,都有些个荒谬的念头:阿娇这笨女人有几斤几两,别人不知道,他这个和她从小一起长大的表弟兼夫君会不知道吗?
这种玩心眼儿的事儿,可不是她这个傻大胆,能够谋划得出来的!太皇太后,对,这整件事,一定都是自己那位人老成精的皇祖母策划出来的无疑了!
想到这里,刘彻又是一阵暗恼:这死老太婆是认定了自己忌惮于她手中的权势,不敢和她翻脸,才敢如此这般算计于他的么?!……最令人憋屈的是,自己此时,还真是没那胆子就此和这老太婆翻了脸去呐!这口气,自己只得忍!
阿娇敏锐地捕捉到刘彻此时阴晴不定的脸色,无声地笑了:
小样,我们祖孙俩就是阴你了,怎么样?你现在才发现么?晚了!
今天,我们叫这一大帮子人来围观立誓的全过程,无疑就是好比在那份不得无故撤销皇后职位的合同文书上盖上了个大大的公章,从此这份协议就具备了法律效应。有道是君无戏言啊,有这么多人为我做见证,他日,你刘彻就算是想反悔也得好好掂量掂量。
想要废掉我?!没那么容易,嘿嘿!
阿娇见刘彻明显就是心情不爽,心知这厮必是因着今日之事心中气闷,想着反正自己的目的也已达到,自是不愿意再杵在这里,触刘彻霉头咯,遂很是识趣地先行告辞离开了。
将将出了太庙,迎面便见得自家的亲亲老妈——馆陶长公主刘嫖正杵立在不远处,阿娇忙快走几步迎向刘嫖,笑道:“母亲怎的会在这里?”
刘嫖闻言没好气地睨了阿娇一眼,道:“还不是你这个扰人的小东西给害的,为娘一早就进宫来寻你了呐!不曾想,倒让为娘着实看了一场好戏。呵呵,没想到,陛下和我儿竟是如此伉俪情深,唉~~这可真真是一段佳话呐!”
“娘~~瞧您!您竟然也取笑起女儿来了!”阿娇故作娇羞的道。
“呵呵,为娘哪里是在取笑于你?!娘说的可全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