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彩蝶俏脸一僵,抬起头来甚为迷惑地望向刘彻:“皇帝表哥,你这是何意呀?蝶儿一向最是乖巧了,何尝会犯什么错儿?你都多久没来蝶儿这儿了,亏得蝶儿一直眼巴巴地盼着你来哩,没想到你好不容易来我这儿一趟,却是来兴师问罪的,真真是委屈死蝶儿了啦!”说着,便小嘴一噘,摆出了一副泫然欲泣的委屈表情。
“你还敢狡辩?!”刘彻丝毫没有理会田彩蝶的撒娇扮痴,冷声对殿外吩咐道:“来人啊,把人带上来!”
“诺!”随着一通应诺之声,一个浑身被鞭打得血肉模糊、不成人形的人被几个健壮的太监七手八脚地抬了进来,‘轰’的一声随意扔在地上,那人发出一声闷哼,无力地挣扎起身,朝着上坐的刘彻一迭声地求饶道:“陛下,您饶了小的吧,饶了小的吧!小的也是受人指使的呀!要不然,就是借小的一百个胆子,小的也不敢在外面胡乱污蔑卫美人啊!那可是陛下的嫔妃哩,堂堂后宫里的贵人而,俺们这些平头小老百姓哪敢无端端的在背地里妄议呢?”
“哦?!受人指使么?尔倒是给朕说说,尔究竟是受何人指使!”刘彻瞥了一眼田美人,见后者在求饶之人开口说话之时便瞬间面色惨白,冷冷一哼,对下跪求饶之人缓缓道。
“是……是……”下跪之人偷偷瞅了一眼一旁不远处的田美人,正好瞥见后者对其投来的凌厉眼神,目光一缩,低下头去,欲言又止。
‘嘭’的一声,刘彻一掌重重拍在了一旁的案几之上,颇为恼怒地冷哼道:“怎么,你还不愿说实话么?哼哼,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嫌自己的命不太长咯,是吗?那朕就成全你吧!来人呀,把这作死的奴才拖出去仗毙了!”
下跪之人闻言身子就猛的一抖,瞬间便吓得屁滚尿流,再也顾不得其他,竹筒倒豆子般一股脑儿地把事情的始末都抖落了出来:“陛下,陛下啊,这真不关小的的事儿呀!是田美人,这全是田美人指使小人去干的!”说着便直直指向一旁已是吓得花容失色的田美人,信誓旦旦地道:“是田美人许了小人重利,命小的想办法到长安城内宣扬卫美人的丑事儿,说是这丑闻宣扬地愈沸沸扬扬、人尽皆知,她愈会对小的重重有赏,以后还会好好提拔小人和小人的兄弟,小人才一时鬼迷了心窍,跑到长安城里乱囔囔那些个破事儿的!陛下,饶命呀!陛下,饶命呀……”一边说,还一边‘嘭嘭嘭’地在坚硬的金砖上猛地磕起头来。
“田氏,你还有何话要说?”待下跪之人把事情的始末尽数说完,刘彻斜睨了田美人一眼,不带一丝感情地淡淡道。
“皇帝表哥,莫要相信这起子下作小人的污言,蝶儿我乃您的亲表妹,堂堂当朝丞相之女,出身高贵,怎会和卫氏那种出身下贱的贱婢一般见识,没得自降了身份!”田彩蝶心中异常慌乱,却仍是犹自故作镇静地死撑,口不择言地狡辩道。
‘嘭’,刘彻又重重地一拍案几,冷冷一笑道:“人证物证俱在,由不得你抵赖!田氏,到得如今你还不愿承认么?我看你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呀,哼哼,要不要朕再上点物证给你看看呀?”
“是我田彩蝶做的又如何?”田美人见刘彻如此,不知怎的,反而突然前所未有地镇定起来,直起身来缓步走近刘彻:“表哥,陛下,我这可都只是实话实说呀!她卫子夫和她家人的那些个丑事,一桩桩一件件,有哪一件哪一桩不是事实,又有哪一件哪一桩是我田彩蝶凭空捏造出来的?怎么,你这就听不下去了?我把卫氏这贱婢的丑事抖落出来,表哥你就这么心疼么?你就这么在乎她吗?那蝶儿我算什么?算什么?!表哥,难道你忘了你曾对蝶儿许下的誓言么?你说过会一生一世待蝶儿好的!可如今呢?如今呢?!你都有多久未曾踏进过我的合欢殿了?满心只记得那个卫氏,表哥,你叫蝶儿情何以堪啊!表哥,啊……”
刘彻猛地起身将靠近自己的田美人一把推翻在地,冷冷地下令道:“来人啊,传朕的旨意:田氏嫉妒成性,妄言妄议,品行不端,从即日起贬为良人,着令其搬离合欢殿主殿至合欢殿偏殿居住,无事不得擅自出入。”说完,刘彻衣袖一拂,便径自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合欢殿。
徒留下哭得如同泪人一般的田美人,哦,不对,现在应该是田良人,在那里声嘶力竭地一声一声呼唤着‘表哥,陛下……’。
椒房殿中
静静地听完宫人打探来的有关合欢殿的消息,阿娇神色淡淡,挥了挥手示意一众随侍宫人离开,斜倚在美人榻上久久不语,待得一众宫人消失得无影无踪之后,才悠悠地叹了口气,缓缓地吟诵道: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霖铃终不怨。
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
饶是吟诵着这样哀伤凄婉的诗词,阿娇的语调却始终只是平平,未有半点起伏,仿佛只是在禅述着一个事实而已,不见任何感情。
将诗词徐徐念完,,阿娇才轻轻嗟叹道:“唉!田氏呀,你可知道你究竟输在哪了么?你对刘彻那厮有情,便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只能是个输家呐!”如同那个灵魂不知飘荡到何处的阿娇本尊一样。
“女人,那你呢?心中对这皇帝小儿可有情?”
一声突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