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马车上常威看到通州城内,车水马龙,人来人往,所有的临街房屋全都是店铺、作坊,工商业无比的兴旺发达,从五颜六色的大招牌上就能看出南方的茶叶、绸缎、瓷器,北方的皮货、山货、海外的香料奇珍应有尽有。
常威感慨一声,“不愧是‘水陆之要会,畿辅之襟喉’,在这里经营产业应该颇有前途吧。”
通州到京城只有四十里,轻快的马车在平坦的官道上只用了小半个时辰便到。北京城池分为外城、内城、皇城、宫城。城各有门,有“内九外七皇城四”之说。
虽然午夜的内城朝阳门已经关闭,但在锦衣卫的凶威和魏良栋的仪仗面前,守门校官恭顺的开门迎接车队进城。
车队行到朝阳门大街尽头,魏良栋和常威分开,魏良栋住在皇城北边的什刹海边,那里离皇城内的司礼监仅隔着一道北安门。
常威的大哥吏部左侍郎常同住在官署东边的南薰坊,约定见面时间,魏良栋带着车队呼啸向北,常威的五辆马车在锦衣卫带领下向南行到东长安街,转西向南进了南薰坊,停在一座清幽的小院前。
常威下车见门匾上写着‘常府’二字,施大瑄上去叫门,过了一时,里边传出一个老迈的声音,“这半夜的是谁来了?”
施大瑄叫道:“你家三爷来了,快开大门迎接!”
里边顿时传出欢呼声,“哎呀,是三少爷来了,算着时辰也差不多。”
“三爷到了,都起来,快去请大爷。”
随着喊声,旁边小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老苍头出来,看见站在门前的常威忙跪地行了大礼,常威才将他扶起,中门便被两个老仆打开了。
常威带着手下当先进去,抬眼观瞧,这是一座前后两进的清雅院落。格局坐北朝南,北面是三正二耳的五间正房,东西厢房各三间,所有房屋都被廊道连接起来,南面连大门洞、垂花门共十七间,前面是个带东西耳房小天井,这是标准的京师四合院构造。
中间那宽敞的庭院里不但翠竹青青,腊梅绽放,还布置着江南常见的假山水池,北地建筑中的南方庭院表明了主人来历。
刚到正房台阶下,里边一个白面八字须,相貌儒雅的壮年男子快步迎了出来,这人长相气质和常同有八分像,不用说就是大哥常宽了。
当下,常威撩起锦袍行了大礼,“大哥,小弟来看你了。”
常宽大喜,“哈哈哈,一年不见我的三弟已是顶天立地的男儿了,好,好啊!”
兄弟两人刚说了几句话,施大瑄这帮穿飞鱼服配绣春刀的锦衣卫一齐上来行礼,“侍郎大人,这些礼物安放在何处?还请示下!”
常宽神情一变,通过书信他知道常威和魏良栋打的火热,却没想到这些嚣张跋扈的锦衣卫竟然像家奴一般来替他安置东西,常宽不敢托大,“区区琐事,岂敢劳烦各位?顺叔快请各位大人进屋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和叔快封仪程。”
施大瑄忙弯腰拱手,“侍郎大人不必见外,咱们对三爷是衷心爱戴的,仪程绝不敢要。我看侍郎大人这里人手不多,两位大人且叙旧,东西便由咱们来安置,您放心三爷的习惯咱们都知道,定然不会弄坏东西。”
常宽连说使不得,常威却劝道:“大瑄跟我久了都是自己人。”
常宽只得由着他们,安顿了手下,进了里屋只见一个刚刚穿戴整齐云鬓尚且散乱的女子轻轻一福,道一声:“奴家秀嫣拜见叔叔,奴姿容未整未能出迎,还望恕罪。”
叔叔?大哥何时纳的妾,书信中可没说过啊,不等常威问,就听常宽不好意思的说道:“秀嫣家道中落,正好我身边也没个人照顾,夏天便收了房。怕母亲和你大嫂那里有话说,便没有说出去,三弟,将来你可要替我说说好话啊。”
以吏部左侍郎的身份地位一人在京师身边没有女人照顾,确实不方便,况且,常宽只娶了妻连妾都没纳过,纳个妾怕家里人说什么?
常威笑道:“母亲慈爱有什么好忌讳的。”
“这个,咳。”常宽沉吟一下才低声道:“秀嫣的父亲出了事,她是我从教坊司赎出来的。”
“教坊司?官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