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铮心头发笑,当下将朱停的形容细细说给他听,又好心提醒道:“他这人,以一双妙手为荣,却跟鲁大师一样,不爱听人差遣,何况所造之物,虽新奇有趣,可也并无大用,你也别为他费太大功夫。”
张无惮笑道:“他若真的能让木头人行走,单这一项,都能使寻常百姓受用无穷了,怎能说并无大用?古有刘玄德三顾茅庐,我去请他几遭,又有何妨?”
他虽是笑着说的,但眉间意态郑重,绝非一句玩笑话。庄铮想了想,却是想不明白几个能行走的小木人能有什么大用,便道:“你们若能碰上,说不定倒真能凑一对知己。”
若这位小堂主不是为了个人玩乐要去寻朱停,倒是他先前小看了他,此人真当不可小觑。庄铮心中转着念头,特意同他碰了一杯:“祝你旗开得胜了!”
张无惮一饮而尽,一扭头对着一直在不动声色打量他的周子旺笑笑:“既然周王近期内不打算打造水军,不知可否匀几名能工巧匠给我?”
跟刚见面的人开口要人自然不太妥当,张无惮是在借机暗示,周王和天鹰教的合作可以更密切一点。
周子旺刚刚起兵,最缺的便是钱财货物,而天鹰教雄踞东南二十余载,可以为他提供强有力的支援。
张无惮等着听周子旺谈条件,却不料周子旺爽快道:“大家都是同门,张堂主都开口了,十几名工匠的小事儿,我让他们随你一并离开便是了。”
这发展跟张无惮所想的不太一样,他面无殊色,起身向周子旺敬酒:“那便谢过周王了。”
殷野王本来也很满意张无惮想了这么个名头跟周王拉近关系,看周子旺一口应下,也颇为奇怪,不觉多看了他几眼。
周子旺拉过张无惮的手,引着他去牵周公子,叹道:“日后你们还当互为臂膀。”等他二人手拉着手坐下,又特意对着他们笑笑。
张无惮让他笑得发毛,看周公子的模样却是知情的,只是此时也不好问。
等酒过三巡,周子旺笑道:“我家中尚有一女,江湖儿女不讲究这些小节,便请她出来同大家相见,我还想请彭师兄收她为徒呢。”
彭莹玉知道他这是胡说,没听过女儿家跟着个和尚学武的,倒还是给师弟面子,粗声粗气道:“好!”
周公子亲自进内堂去请了,不多时领着个容颜极为秀丽的女孩儿走出来。周子旺笑道:“此乃小女,小字芷若。”
张无惮差点一口酒喷出来,他明明白白记得周芷若是个渔家贫女,是常遇春带着周公子避难于汉水时,恰好上了她父亲的渔船,害得她父亲也被元军乱箭所杀,怎么一转眼竟然成了周子旺的女儿?
他转瞬便想到,莫不是当年常遇春眼见逃脱无望,将她和渔夫的儿子换了衣裳,以图瞒天过海?不然怎么应当被常遇春重点保护的周公子死了,那个渔家女孩儿却竟然活了下来。
张无惮脑中转着念头,殷野王却是大怒,他就说怎么周子旺这般殷勤好说话,原来是想抢走他的女婿。
只是碍于这是席间,有些话断断不能明说,免得坏了女儿家名声,殷野王只好闷闷不语,狠狠喝了几口酒压火。
周子旺让三个小辈自去离席玩耍,张无惮还琢磨着心事,同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周公子尚还懵懂,周芷若却看出来他的心思不在此处,便有意引着周公子同她说话,不去打扰张无惮。
张无惮并没有在周芷若的身份上纠结很久,他后半段走神到怎么刷朱停的好感度上去了,技术性人才很难讨好。
等回过神来,他对周芷若笑了笑,对方小小年纪便有这样的细致心思,倒跟原著中的那位对上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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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无惮次日便告辞了,打得旗号是要快点去找朱停。周子旺看来挺遗憾没能把闺女安利给他,还是派了两名亲信随他上路。
张无惮尽数婉拒了,他单身独行,从袁州赶到福建,再赶往云南一带,费了相当一番功夫,才算是找到了同庄铮形容的朱停同样容貌的人。
朱停是个胖子,富态圆满,唯独一双手灵巧、细致、优美,现在这双手正捧着个玉茶壶,他也正在街上闲逛。
街头有个手工艺人,正在劈竹子,转眼便劈得如同筷子一样粗细了。朱停看他手法虽快,却不是做木工的手法,而是杀人的手法,便知这人在手工上是个门外汉。
他根本不在乎一个江湖人士怎么会跑到街角做手工来了,正想直接离开,却不料对方手掌张开,五个手指上都套着细线,竟然飞起五个小风筝来。
这几个风筝大小不一,最大的也不过三分之一个成年人巴掌大小,最小的只顶两枚铜钱。朱停一下便停住了脚步,风筝大小不是问题,关键是此时正值晌午,街上闷热,无半点微风,怎么竟然有人能放得起风筝来?
他凑过头去看,却见这五个风筝,以桃花纸为翅,看厚度应该是一张纸给细细分成了两股,骨架是削得只比头发丝略粗一点的竹子。
朱停只看了一眼,就道:“你别用桃花纸,这纸虽然轻薄,但是太飘,你看这五个风筝,没一个飞得稳当的。”
对方没有理他,一手放着风筝,另一手继续削竹子。
朱停绕着这个摊位转了几圈,看光是他走动时带起的风,都让小风筝乱摇乱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