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义哲心里一阵刺痛,他也分不清是为自己还是为周沐仁。
李立仁见乔义哲不接话,就默默喝了一口酒,斟酌半晌才接着说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让你不高兴,我还以为你知道沐仁的状况。”
乔义哲终于觉出不寻常,“我其实不太明白李医生的意思。”
李立仁的手指在酒杯上来回摩挲,“沐仁有抑郁症,很严重的那一种,睡眠障碍,进食障碍,很容易对诱惑物成瘾,看医生看了很多年也没有效果,去了也只为了开药,药量不够的时候,我也会帮他补充。”
“他从前的确是说过他睡眠不太好……”
“何止是不太好,他状况不那么糟糕的时候,每天也睡不过五小时,状况糟糕的时候,一整晚都睡不着。之前在国外留学期间,他暴饮暴食过一段时间,吃药控制后又一整天一整天的不吃饭,回国后他的状况虽然好了一些,可最近又开始不吃饭了。”
之前他们见面的时候,周沐仁的确说过他最近睡眠差也没有食欲,乔义哲当时并没觉得有多严重。
“周沐仁的状况真的很差吗?”
“非常差,他本来已经停药一段时间了,结果现在病情反复。”
李立仁已经尽量控制自己说话的语气了,可乔义哲还是从他的话里听出了一点责怪的意味。
又或许只是他太敏感了。
“抑郁症不算是很严重的病吧?”
“会死人的。”
看李立仁的表情,不像是危言耸听,乔义哲的冷汗顺着脊背往下流,“周沐仁不是和洛斐然复合了吗,心愿得偿,他现在应该好转了吧。”
李立仁一声长叹,没有正面回答乔义哲的话,而是说了句,“虽然我和你接触的时间不长,可也看得出你是一个性格很好的人,我一度以为你会很适合沐仁,沐仁也很喜欢你。”
乔义哲摇头讪笑,“他并没有很喜欢我。”
李立仁不置可否,“有一件事……其实不该跟你说,在你之前,周沐仁也跟人同居过一次,那个时候他还在国外留学,虽然他和那个男孩子的交往比较平淡,却也有很多温馨的时候,可是后来,毫无预兆的,他就自杀了。”
乔义哲的心脏跳漏了一拍,“他?周沐仁吗?”
李立仁眼中有什么一闪而过,“是啊……那天早上,跟他同居的男孩子本来已经出门了,可是后来发现自己忘记带东西了,要不是他去而复返,周沐仁就凶多吉少了。”
乔义哲握酒瓶的手都颤抖了,为了掩饰失态,他只能把酒放在桌上,“后来呢,后来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送到医院洗胃,救回一条命。他出院之后,那个男孩子就跟他分手了,也不是不喜欢他,可是他的喜欢还不足以让他去承担这么重的负担。”
乔义哲在听到周沐仁是负担的这个说法时,突然心疼的想哭。
李立仁看着他,笑着又加了一句,“那个男孩子,就是我。”
乔义哲一下子就说不出话了,心也乱的不得了。
李立仁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酒,“像我这种人,其实永远都没办法理解沐仁,大概他是学艺术的吧,太感性也太脆弱,他抽烟成瘾,喝酒成瘾,有一度也曾药物成瘾,性成瘾,他的逆商太低,一蹶不振之后要很长时间才能恢复,一般人都受不了这种压力。”
乔义哲闭上眼,从前的许多事在眼前回闪,周沐仁一抽烟就抽个没完,喝酒也像是不要命,一旦开始亲密,也必定要纠缠到力竭才结束。
或多或少,的确是带了一点病态。
乔义哲正要说什么,手机就响了。
是梁天朗打来的。
大概是因为人越来越多,音乐越来越吵,他们坐的又偏僻,他找不到他了吧。
乔义哲对李立仁说声抱歉,接起电话,“天朗你在哪?”
“你在哪,我去找你。”
“我遇见个熟人,就随便聊了几句。”
梁天朗笑了两声,“我们去楼上的小包间了,你记一下房间号,聊完之后就上来找我。”
乔义哲才挂断电话,李立仁就站起身告辞,“你还有事,我就不打扰了,我们改天再聊。”
他既然已经这么说了,乔义哲也不好再多留他,只能同人礼貌告别,找楼梯上楼。
大概是心情太烦躁,上楼的时候他就滑了一下,恰巧有人从二楼下来同他走了个照面,就顺手扶了他一把。
乔义哲还没来得及道谢,一抬头看见那个人的脸,就像被雷劈了一样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他以为他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这个人了。
“温卿赟……”
“义哲……是义哲吗?”
乔义哲是惊诧,他对面的人却是惊喜。
温卿赟本来只轻轻扶着乔义哲的胳膊,可在认出他的那一刻,抓人的力度就陡然收紧,“你是义哲吧?”
“不是,你认错人了。”
乔义哲仓皇失措,甩开人就要往楼上走,可温卿赟马上又把他拉住了,“你刚才明明也认出我了,你就是乔义哲吧。”
老天真是跟他开了一个大玩笑,在他最狼狈最纠结的时候,让他重新遇到了改变他一生的这个人。
“我还有事,先走了。”
乔义哲不想在楼梯上拉扯,就又用力地甩了一下温卿赟抓他的胳膊。
温卿赟没有半点要放弃的样子,他的两只眼睛闪着喜色,乔义哲的拒绝他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