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裴父下过朝后,来到乾清宫的偏殿。
只见端坐在金桧木浮雕大案前的男子着一身秀五爪金龙四团的亲王补服,气质清冷高贵,倒是遮掩了他原本俊朗绝尘的容貌。
“微臣叩见辅政王。”
裴父跪的恭恭敬敬,并未因眼前之人只比自家儿子大不了多少的年纪,而显露出一丁点儿的不慎重,不仅因为这人贵为辅政王,更因早前敢在此人面前猖狂的,如今在这大殿之上,都不见了踪影。
“免礼。”声音一如他给人的感觉,清冷高寒。
“最近知州那里可有什么动向?”
这状似无意之中的一句话,倒惹得裴父更加谨慎了。
“回禀王爷,据微臣动身之前所知,知州那里,仍然在消无声息的屯兵屯粮。”
原来自前两个月以来,经录事参军上禀,裴父就发现知州管辖范围内吴青山一代有大批可疑人员聚集,裴父起初派人调查,结果发现这吴青山原本人迹罕至的古树茂密的东南一代,如今方圆二十里以内,等闲人已进不去,这才引起重视,后经发现,在各县范围内,已有一股势力在大范围内私自屯兵屯粮,而这股兵粮的去向,正是都奔向这神秘的吴青山。
这般重大的事,裴父自是第一时间上禀京城,而且,近来在裴父的调查中,竟有一些蛛丝马迹竟指向是这京城中的那个人,联想到近几年与裴老爷子父子二人的通信,裴父更是不敢懈怠,但同时也更加的惶恐,这等消息,对裴家,对自己,是祸是福还不可知呢。
毕竟,伴君如伴虎,古来皇家为了遮掩某些事,牺牲掉某些人,甚至某些家族,都是不足为奇的。
就在裴父的忐忑之中,竟然等来了高升的公文,直到来人暗示自己此事仍要彻查,但要小心不要打草惊蛇,而且,务必将此事的调查发现与进展,事无巨细的告知下任太守时,裴父才幡然领悟,原来他这次的高升,竟是成了掩饰彻查此事的挡箭牌了。
但知道了上面的意思,裴父终究还是松了一口气。
听了裴父的话,辅政王闵弘睿的眉头轻皱了一下,但随即就散开了,只是接连几句话都是围绕此事,方才让人觉察他对此事的重视。
“以你所见,到目前为止,那边屯兵的数量大体几何?”
“具体数量微臣不敢妄自断言,但根据微臣这几个月来收集到的点点迹象来看,此时盘踞在吴青山上的匪盗大约已有二千余人。”
闵弘睿沉思了片刻,方才说道,“一群乌合之众,也敢乱蹦跶,殊不知自己就是那跳梁小丑,惹人发笑。”
这话裴父可不敢接,只当做没听到,把头埋得更低了。
忽然画风一转,裴父就听见面前之人说了一句,“如今裴尚书已回来了,不知裴尚书对令公子是如何打算的呢?想来令公子如今也已长大成才了。”
这话说的裴父脸上有点儿冒汗,王爷,你这是要跟我话家常,还是另有所图?你语气,还是不要那么亲和为好,微臣惶恐啊......
“犬子今年方才十六,甚为顽劣,又是个厌文喜武的,微臣见他有意想入军营。”
“裴尚书太过谦虚了,现在我大夏国势渐微,正是需要令公子这样的好儿郎,重振我大夏的国风。”
“犬子尚幼,当不得王爷如此夸奖,不过只要国家需要,犬子虽不才,但一定会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其实在京城,最不乏顽劣的权贵之子,可裴昊是谁啊?那可是让各个权贵之子都头疼的“京城三害”之首啊,就算你不去打听,但赖不住当初御史官左参一本、右参一本啊,那可是响誉朝堂啊!
人人都知道太傅家里出了个顽劣的大孙子,可你真说他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大事,他还真没有,无非就是今儿打了这家的公子,明儿整了那家的少爷,惹得京城中权贵之家对他是恨的咬牙切齿的,可就是拿他没办法。
闵弘睿比裴昊年长六七岁,在裴昊人烦狗厌的时候,也才将将不过二十,那几年正值先帝身体病重,当今皇上年幼,朝堂之上自有人虎视眈眈,那时起闵弘睿就在先帝的拜托下,出面处理朝廷事务,每天要费心的事那么多,而此时裴昊的光荣事迹倒带给了他不少的乐趣。
所以,没有人知道,在这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辅政王心中,其实对裴昊这个让人头疼的“京城三害”之首,是颇为欣赏的。
“这次中秋国宴,到时蛮国使臣必定前来庆贺朝拜,不知裴尚书对此有何高见?”
蛮国与大夏此时正是政治敏感时期,稍有不对,一战即发,裴父当然不敢妄加断言,但沉思片刻,想到面前之人以往的作风,方才回答,“依臣之见,如今蛮国蠢蠢欲动,竟敢对我大夏虎视眈眈,这次中秋盛宴,我大夏更应当拿出大国风范,以振国威。”
“裴尚书此言甚是,倒不曾辱没了你裴家的风骨。”
近来蛮国在边关一代屡屡挑衅,但仍有一部分朝廷命官主和不主战,吵的闵弘睿心烦不已,这般只会打嘴仗的朝廷命官要来有何用,要是把他们丢到战场上,只怕半点儿血性都没有。
“微臣不敢当。”
虽然裴父也是文臣,但可不是没有半点儿缚鸡之力的“书呆子”,不然当初也不会在刚刚二十多岁就被先皇委以重任,派到知州做了太守,其自有自己的胆识魄力在。
“到时裴尚书也可将令公子带来,陪同皇上赏玩。”
听了